“何出此言?”
伯嚭轻咳一声,缓缓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此番越军败局已定,我大吴何必再苦苦相逼?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一阵喧哗
吴王皱眉,挥手示意身旁舞姬:
“且退下”
舞姬应声告退,吴王起身朝伯嚭走去
伍子胥微微皱眉,上前半步。吴王目视伯嚭,低声问道:
“此话当真?”
“绝无虚假!”伯嚭神色恳切
“臣......”
吴王抬手打断,缓缓踱步于主位之下,不时抬头看着伯嚭,似在斟酌他的说辞。
伍子胥亦目不转睛地看着伯嚭,后者朝他扬了扬下巴
良久,吴王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伯嚭,缓缓道
“卿有何看法?
伯嚭当即上前半步,朗声道“臣以为,大王既已攻下越国大部分城池,何必再苦苦相逼?且臣观那越军残部不过五千余人,已难再成大器。大王如今已胜券在握,何必再与一败军之将纠缠?倒不如趁此机会停战,以彰显我大吴仁义之师的风范!”
吴王沉默不语,似是在犹豫
“臣......”伯嚭见此,知道事已成大半,于是趁胜追击道
“何况,若继续进攻越国,必然使得勾践杀妻灭子,焚烧宫室,与吴国拼死一战,到时越国上下同心,仅剩的五千人会同仇敌忾,吴国很难从中取利。”
吴王微微蹙眉,抬头看向伯嚭
“如此倒不失为良策。寡人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倒可考虑放他一条生路。”
伯嚭闻言大喜,当即下跪叩头
“大王英明!”
“大王不可!”
伍子胥忽然出声,上前半步,拱手而立。吴王挑眉“何故?”
伍子胥神色肃然,眸光沉沉“臣......”
一开口,正欲劝说吴王收回成命,主位之下却有人抢先开了口
“相国,臣已说服大王,莫要再纠缠下去。大王仁义,不忍再与勾践拼个鱼死网破,此番退兵,亦彰显我仁义之师的德行。”
伯嚭那张得意的嘴脸看得伍子胥心烦不已。
“何况,越国此番败局已定,若大王再苦苦相逼,必然会使得勾践杀妻灭子,与我大吴鱼死网破。如今他已残喘难继,何必不给他一线生机?”
“越国不过弹丸之地,大王攻下他大部分城池已是大功一件,何况,他此番战败,必然心存敬畏之心。如此一来,大王既彰显了德行风范,又让越国臣服,乃是大王之英明!”
伯嚭滔滔不绝地说着,伍子胥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他并未理睬伯嚭,转而看向吴王
“大王,且听臣一言”伍子胥躬身
“卿但说无妨”
伍子胥言辞恳切,劝谏说:
“从前有过氏杀了斟灌氏又征伐斟寻氏,灭掉夏后帝相。帝相的妻子后缗正在怀孕,逃到有仍国生下少康。少康当了有仍国的牧正之官。有过氏又想杀死少康,少康逃到有虞国,有虞氏怀念夏之恩德,于是把两个女儿嫁给少康并封给他纶邑,当时少康只有方圆十里的土地,只有五百部下。但以后少康收聚夏之遗民,整顿官职制度。派人打入有过氏内部,终于消灭了有过氏,恢复了夏禹的业绩,祭祀时以夏祖配享天帝,夏代过去的全部故物都收复如初。现在吴国不如当年有过氏那么强大,而勾践的实力却大于当年的少康。现在不借此时机彻底消灭越国力量,反而又要宽恕他们,不是为以后找麻烦吗!”
伯嚭闻言,心生不满,当即出声反驳道
“相国此言差矣。勾践不过一败军之将,如何能与少康相提并论?如今越国上下已是强弩之末,何足畏惧?相国此番言论甚为不妥。”
伍子胥目视吴王,字字珠玑道
“臣并非危言耸听,越国此番虽战败,但越国上下同心,若大王逼得急了,必将引来杀身之祸!”
吴王被他眸中的光芒惊到,微微皱眉,思量再三,还是决定采纳伯嚭的意见
“相国,此事不必再谈了。”
吴王微微抬手,“姑且放勾践一条生路。他日若再犯我边界,必要杀得他片甲不留!”
伍子胥还想再劝,却见吴王已转了身
伯嚭向他笑了笑,得意离去。伍子胥只得长叹一声:
“臣,告退。”
伍子胥缓缓退出主帐,抬头望向天边。只见天色昏暗,风声萧瑟,乌云压顶,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他暗自摇头
此番放过勾践,无异于养虎为患。以勾践的心性,必然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