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地写,索性直话直说了。
“莉茜,你急着办节目——该不会打算把马尔科·阿尔马维瓦引出来吧?”
“为什么不呢?”阿莉莎有些倔强地反问。
诚然,大家对食死徒的憎恶在迈克尔·科纳被残忍折磨之后彻底白热化了。虽然格拉狄斯竭力保持冷静,但是报复的冲动依旧很难消除。而且……阿莉莎或许早在她们登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之前就做了这个决定,只是格拉狄斯万万想不到,她会这样坚决。
短暂的沉默让阿莉莎抢了先。“就让他主动送上门来,如何?”
“莉茜,这太——”
“‘冲动鲁莽’了?格拉狄斯,这类标签只恶意模糊了格兰芬多见义勇为的本质。现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实际上——所有人都希望我们能进行有力反击!”
格拉狄斯当然也这么想。可是以她们当前的处境,如果没有百分之二百的胜算,她不愿做出太大的动作——至少,明面上不会。
★
符咒课,塞特斯·罗齐尔的力度更上一层楼。他让同学们尝试用黏土捏人儿画符,如果成功,他们做出的小人儿会随着符咒上的命令动起来。
“说了多少遍!符咒刻印必须跟你们的思路一样清晰——”
自打上课铃开始,阴恻恻的预感始终挥之不去。这些小人儿要是单纯在桌面上跳踢踏舞还不算超纲。但罗齐尔的用意远比他们想得要险恶。
“用点力!”他围观那些小人儿忸怩作态时嗤笑道,“让它们跳起来,捶对方的脑袋!”
罗齐尔二话不说,猛地攥住苏珊·博恩斯握魔杖的手往下一划——小人儿眉心咒印当即红光一闪!只一拳,便把费德罗·亨德里克的小人儿击飞在地。
格拉狄斯毫不怀疑,罗齐尔下次会让它直接掀翻费德罗的头皮。
“看来组建‘戈勒姆’大军也在食死徒的计划之中。”她们赶往一楼时,艾尔芙伊德说,“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我们必须尽早想办法应对……”
炼金术课的内容越来越让人吃不透。
今天他们单人单桌做考前模拟。卡拉努斯·卡尔加中途离开教室,只让西奥多·诺特帮他留了门。
人在最后一排的格拉狄斯并未注意到。用到的仪器和资料摆了满满一桌,蓝天、碧草、高山、大川、日月星辰……是烧瓶里的世界。她一边对文献,一边查验——他们做的是不同的实验。
细沙越漏越少……她对偶尔不得不停下来感到懊恼——
贤者——酊剂?羊皮纸上记录得一清二楚。
格拉狄斯皱起眉头。她只知道有这么个概念,似曾相识,但未刻在脑子里。她拾起词典,一本一本找……不为别的,她忍不住开始思考它跟“万能药”之间的关联……
各色火焰形态各异,微光交相辉映。细微的穿堂风撩得桌边薄薄纸页“簌簌”响。
簌——
冷不丁一转头,她发觉卡拉努斯·卡尔加就站在身后。
“先生——?”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你完全沉浸其中。”他温和地笑了。
这话说得她心头直突突。周围几名同学听到后也转过头。她刚才是在埋头查资料,可是——
“我不明白,”格拉狄斯顺手把刚才看到的拿给他,“先生,这里的‘酊剂’到底指什么呢?”
他没有去看她给他看的部分,更令她感到心里发毛。
过了片刻,他颔首一笑:“那么,就请各位想象一下——”
“有种东西,它极为通透,具有各种物质的完满特质,比最天然的珍珠更具光泽,比人间最昂贵的宝石绚丽百倍,神火烧之不化,能与任何液体互溶——你们当中……”他轻声问,“有谁见过类似的东西吗?”
卡拉努斯·卡尔加讲这些话时,同学们全部转过身、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目光着迷般复杂。但没有人回答。
“当然,说它是‘东西’是不准确的。”他微笑着说,“不论是被戏称为‘红莱昂’的‘灵药’还是千锤百炼的‘辟邪金’都是历代炼金术士迈向终极目标的一块里程碑,不论维持青春不老,还是——长生。”
格拉狄斯直视着那双瞳仁此时异常分明的浅色眼睛。令人毛骨悚然的千种画面过电影似地在脑海里飞转,险些让她错过他接下来的话。
“……如你们所见,这些实验手稿从古典时期流传至今,集前人智慧、优点之大成,尽管程序繁冗,但总比我个人总结得好——省时、省资源不是坏事,可我不希望你们从一开始就偷工减料。”
几名同学忍俊不禁。
格拉狄斯和艾尔芙伊德没有笑。
……
“液体——长生不老药?!”
午休时,阿莉莎和奈莉听后均难掩心中震惊。
“咳,这东西也能存在?”
“看样子是。还不光是液态的……”
阿莉莎望着礼堂里乌泱泱的人群,似乎陷入了沉思。
他们之中有谁想过?正当许多人为自身安危发愁时,有人正追求“永生”,像“乌洛波洛斯”那样一边蚕食自己,一边予自我以新的生机。一些炼金术士指望依靠某种“万能药”不老不死,却不得不以“自噬”为代价。
“人类不是‘永恒之蛇’。”格拉狄斯异常现实,“维持长生的药物一旦中断,躯体就会变得羸弱不堪。”
可是那些人真的在意吗?她并不认为卡拉努斯·卡尔加就“酊剂”说的那番话值得一听,但……
★
下午,天气转阴。城堡比晌午暗了许多。风声渐起时,周围的一切突然安静下来。
在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的引导下,同学们尝试辨认羊皮纸上那三道极其复杂的古魔法,据称它们可以移山、填海、实现天地转换。
格拉狄斯头一次见到如此冗长的咒语。单是移山的那道就有九行……三道加起来足有四页半。
“你们现有的胆识和能力还不够。”威尔克斯的语气有些厌倦,“可是为了《终极巫师》的指标,你们必须了解到……”
自打威尔克斯遇袭之后,格拉狄斯能感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他不再盯着格兰芬多们不放,也没再把她拎出去单练。她甚至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态好了不少,哪怕待会儿当众示范这三道古咒也不在话下。
不过似乎哪一方都盼着这天杀的夏季学期尽早结束。
下课铃响之后,几名斯莱特林学生挤到讲台前问问题。她们借此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教室。
一回图书馆,她们就带着麦格教授的批条直奔禁书区。这里相对安静,闷头学习的都是收心备考的高年级学生,大概率不会碰到恶意叨扰的调查行动组。她们一边查资料,一边低声探讨对“黑梅花”升级改造。
“近两次的信号都不怎么好。如果卡罗兄妹已经有所觉察,我们必须提前启用方案C——”
格拉狄斯只在图书馆待了半个小时。她还是决定找西比尔·特里劳妮问清楚。
与熙熙攘攘的城堡主楼不同,北塔堪称人迹罕至……可是等她爬上那道长长的、令人眩晕的旋梯之后却发现特里劳妮教授不在。
她没有她的课时安排。顺路去占卜教室查看仍然无功而返。
格拉狄斯抄近道往回走。铁艺窗棂外是经典别致的英式花园,金色雕塑环绕的石砌喷泉在喷水……再往远,越过角塔和城垛,绘有季节女神像的廊桥依稀可见。
春色正浓!
她顺着通往内庭的走道继续往前,目光被泉边生机盎然的花境牢牢吸引了。春花烂漫,紫藤花瀑、金黄钟、红刺桐……满目橘红令她忍不住想起卢娜送她的飞艇李。然后,在一丛开花灌木的阴影里,她认出了一抹独特的暗红——
是拉文克劳五年级学生,瑞娅·莉珊德拉度。
格拉狄斯不由地心生疑虑。上课期间,瑞娅怎么会跑到这里?
瑞娅仍然全神贯注地伏在花丛间,似乎正寻找什么,又像是——在抓地精?!
她凑得近了些。不过当她看清瑞娅面对的那东西时,心头像是猛地被人扯了一把!
掩在花丛间的不是地精,也不是别的什么小动物,而是格拉狄斯去年圣诞前在霍格莫德见过的那只黑猫!因为是极为稀有的蓝白异色瞳、自己还被它抽过一爪,所以她记得格外清楚。
可是它为何会出现在霍格沃茨?为什么——
格拉狄斯心底忽地生出一种怪异的猜测……曾经看似毫不相干又倏忽即逝的几条线似乎在这一瞬间连接起来——
她正试图捋清思路,自己的小腿肚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回头,正对上家养小精灵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
“对不起,小姐!”
格拉狄斯还没回过神,小精灵飞快地消失在远处……她站在原地。那双墨绿色瞳孔使她莫名想到了多比——还有另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她没能抓住。
到底是什么呢……
等再次望向花园时,女孩和猫都不见了。
★
十分钟后,格拉狄斯顺利返回图书馆。她借找文献的当儿避开菲利普·里佐和罗米达·万尼好奇的目光,把刚才的事说了。
“咳……有印象。”奈莉眉头微蹙,她们当时一起遭遇了偷袭。“你怀疑那猫也是阿尼马格斯?”
格拉狄斯点了点头。她说不出这样想的原因,只是“觉得”……
“听着,整件事或许比我们想得复杂得多。如果必要,我得找机会去厨房——亲自去。还有特里劳妮教授那边——”
话没说完,她只感到脊背发凉——一转头,正与一对阴冷的瞳孔对视。
凯文·惠特比慢慢绕过书架,胳膊底下夹着一本大部头,只冲她们点了个头就离开了。
“凯文是不是有事?”阿莉莎压了压刘海儿,声音放得极低。
奈莉环视四周。“我们的防窃听魔咒应该还管用——”
“时候不早了。”艾尔芙伊德看了下表,“我们也别回去太晚了。”
……
城堡某层——
“凯文最近在忙什么?”西莫问同为赫奇帕奇四年级的埃莉诺·布兰斯通。
“准备期末考啊。”埃莉诺见西莫面色仍不那么明亮,又忍不住问,“怎么了?”
她们回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自从凯文获救之后,他的状态一直不好,但“乐观开朗”对新近丧父、屡遭劫难的他来说既冷血又苛责。
格拉狄斯想起上回跟费德罗说话时凯文的反应,她依旧无法将他与曾经那个敢对阿米库斯·卡罗动手的男生划等号;她理解,可是很难对他疏离外表下的淡漠感同身受……不过让所有有着类似遭遇的人都奋起反抗是不可能的。
卡罗兄妹的手段越来越极端,搬进有求必应屋的同学越来越多。这不,屋子应声扩充了规模,除了原有那间设施相当齐全的盥洗室之外,今晚还冒出了一套温馨怀旧的小吧台。
“真不错!”帕瓦蒂和拉文德交换着欣喜的目光。
船木吊灯下的暖色光晕给人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这时,收音机里传来塞蒂娜·沃贝克婉转动听的歌声——在同学们当下创造的乐律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亲爱的人儿啊,我也为你祝福:愿你健康常在,美丽青春永驻!”
同学们轻松惬意地舒展身体、谈天说地。格拉狄斯却再次想到那枚神秘的戒指、她们围绕“万能药”展开的探讨、“晖夜天使们”的命运以及……残留在疑云下的淡淡悲哀。
她们跟苏珊和汉娜聊了聊。格拉狄斯打算好好问问纳威他们一年级时的经历,然后再去看大家新安的吊床。
事态将如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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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城堡似乎已陷入深度睡眠之中。
笃——笃——
笃——笃——
卡拉努斯·卡尔加放下手中的羊皮纸,侧耳细听。
刚才那阵微弱的闷响却没了动静。即便如此,他仍然揣好魔杖,一手拉开房门——
“贤弟?”看清来人后,卡拉努斯·卡尔加眼中的讶异不过一瞬,“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刚办完业务。”赫斯维尔·穆尔塞伯低头一笑,鼻息湮没在暗处。“想着顺路看看你。”
这个时候?
夜风摇得枝头直晃。树影婆娑,庭院里的动静屋内人一目了然,窗外人却丝毫不知屋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