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周家主卧里,林慧茹从洗手间出来,掀开被子躺下。周成益靠在床头,带着眼镜手里捧着一本《商业战略论》。
“你今天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呢?”林慧茹突然伸手戳了戳丈夫的腰窝。
周成益头也不抬,翻过一页书:“我哪天不是这张脸?”
“云想第一次来家里,你连个笑脸都没有。”林慧茹一把抽走他手中的书。
周成益终于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怎么?难道要我学周恒那小子,围着她转赔笑脸?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谁让你学那傻小子了?起码态度好一点。”
周成益冷哼一声,把眼镜放在床头柜上:“我儿子堂堂博士毕业的大学教授,找个连学都没上过的,我没当场反对已经够给面子了。”
“云想虽然学历差了点,但性格乖巧可人,模样更是万里挑一,身材气质哪点配不上你儿子?而且最重要的是忱忱跟她在一起会笑。”
周成益闻言一怔,晚饭时的画面浮现在眼前:那个从小冷心冷面的长子,居然会细心地为那个小姑娘剥螃蟹、挑鱼刺。他这个当爹的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不!应该说他们全家都没人享受过他这种服务。
周成益躺下阴阳怪气地说:“读那么多书,瞧不上我的服装生意,我还以为他有多高尚的追求,到头来找对象还不是肤浅的看脸。”
林慧茹直接揪住他耳朵:“老周我警告你,这可是忱忱来头一回谈恋爱,要是让你搅黄了,你等着抱不到孙子吧!”
“松手!”周成益拍开老婆的手,一把关掉床头灯,“我才懒得管他。”
周忱说过年要买新衣服,于是带着她来带市区高端的购物中心,云想站在某品牌店里一排羊绒大衣前,指尖轻轻拨过衣架,昂贵的面料在她指间如水般滑过。她微微蹙眉,目光在吊牌价格上停留片刻,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这件怎么样?”周忱从身后走近,手里拎着一件中长款的白色羽绒服,款式简单却在在灯光下泛着z珍珠般的光泽。
云想接过,在身前比了比,羽绒服轻盈柔软,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她瞄了眼吊牌,眼睛微微睁大,“好看是好看,但这也太贵了。”自从自己直播后,她越发明白挣钱的不易,忍不住在心里计算这件衣服到底值不值这个价。
周忱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我送你,当是新年礼物。”他又补充道,“而且你冬天的衣服本来就不多,上次和谢晓晴出去玩雪,还要穿我的装备。”
云想想起上次出去玩,确实带了他的外套和帽子手套那些,被晓晴笑着调侃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没等她反驳,周忱已经从另一侧的衣架上取下一条芽绿色的刺绣连衣长裙。裙子剪裁别致,腰间点缀着粉色手工蕾丝珠片刺绣的花朵,精致却不浮夸,像是专为她的气质设计的。
“试试这个。”他递给她。
云想接过,指尖触到柔软的面料,“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颜色?”
周忱唇角微扬,“主要是我想看你穿这个颜色。”
云想瞪他,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抱着衣服转身进了试衣间。
几分钟后,试衣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云想踩着店内的拖鞋走出来,芽绿色的大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盈晃动,衬得她好青春靓丽,整个人像是春日里的一抹新绿,连带着整个服装店都仿佛焕发了生机。
周忱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住,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下。
“怎么样?”她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裙摆绽开花朵般的弧度,发梢拂过锁骨。
他没回答,只是走近,修长的手指轻轻替她整理了下领口,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颈侧,低声道:“再配条项链更好。”
云想抬眸看他,发现他的目光比平时更深,像是藏着什么未说出口的话。她心跳微微加速,却故意撇嘴:“那岂不是又要多花一笔钱?”
周忱难得露出骄傲的样子,“既然都见过家长了,想必已经知道你男朋友是富二代这件事。”
云想瞬间笑了。
离过年还有段时间,周成益白天还要上班,家里刚好剩四个人,林慧茹提议打麻将,云想表示不会打,但三缺一不会打也得学。于是每天下午一有空林慧茹就拉着他们要一起打麻将。
暖阁里弥漫着龙井茶的清香,自动麻将机发出规律的嗡鸣。云想盯着眼前整齐码放的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牌面冰凉的纹理,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听牌的可能。
“自摸清一色!”林慧茹突然推倒面前的牌,一只腕间带着翡翠镯子的手伸出来,她笑盈盈地说:“给钱给钱。”
周恒哀嚎着扔出筹码:“妈,您这都连赢五局了!是不是出老千?”
“啪”的一声,林慧茹打了一下小儿子的手背:“输不起就别玩。”
周恒小声抗议:是您非要拉着我玩的。
周忱默不作声地给出筹码,云想抬眼,见他正对着她眨眼睛,什么意思?输钱的又不只有她一个,他不也一直没胡牌吗?
周恒控诉:“还有哥,你刚才明明可以胡牌的,为什么非要拆了三四五筒,把三筒打给嫂子杠?”
林慧茹抿唇偷笑:“你哥这是爱美人不爱胡牌。”她早就看出来周忱故意在给云想为牌了,若非他刻意放水,凭她的牌技怎么可能连赢五局?这牌桌上,一个毫无牌技的新手,一个咋咋呼呼的菜鸟,再加上个一门心思给心上人喂牌的高手。这种牌搭子真是太好玩了,今天下午胡牌太多,鱼尾纹都笑出来了,晚上得好好做做美容。
周忱面不改色地说:“我换大牌。”
牌局进行到第七圈时,云想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牌,眉头紧锁。再这样输下去,她这半个月的直播收入就要见底了。周恒倒是不在意输赢,只是孩子气地开始和林慧茹唱反调。
周忱看着对面专注到忘记观察牌局的云想,暗自摇头。他喂了一下午的牌,她愣是看不到,只顾着研究自己手里的牌。眼见她眉头越锁越紧,他果断推倒面前的骨牌:“胡了,十三幺。”
林慧茹挑眉看着儿子难得亮出的王牌,眼底闪过促狭的笑意。周恒瞪圆了眼睛,云想则呆呆地望着那副堪称完美的牌型。
周忱起身,“今天就到这里吧。”
终于结束了,云想感觉整个下午她都用脑过度,到现在都有点晕晕的。
腊月二十八,周家老宅里里外外都热闹起来。家里摆放着这种年华,院里则摆着好几盆火红的金桔,整个宅院都洋溢着浓浓的年味。
云想站在梯子上,手里捏着刚写好的春联,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位置,生怕贴歪了一分一毫。
“左边再高一点。”周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他单手稳稳扶着梯子,另一只手虚虚护在她腰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片刻不离。
云想踮起脚尖,杏色的毛衣袖口滑落,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腕。她专注地将春联贴上,红底金字的“福”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衬得门廊格外喜庆。
“完美。”
不远处突然传来争执声。周恒举着两个大红灯笼,正和林慧茹理论:“妈!这个必须对称挂!风水上讲究左右平衡!”
林慧茹依旧笑吟吟地指挥他:“左边再低一些,这样从大门看过来才好看。风水哪有美观重要?”
“这根本不讲道理!”周恒抓狂地跺脚,却还是乖乖按母亲说的调整了高度。
云想扶着周忱的手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泛红的掌心。她望着院子里忙碌的景象,忍不住问:“你们家每年都这么热闹吗?”
周忱抬手,轻轻拂去她发间沾着的金粉:“今年特别一点。”因为有她。
正说着,大门推开,周成益背着手踱步出来,目光扫过门楣上的春联,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云想顿时屏住呼吸。这副春联是她亲手写的,虽然周忱说字迹娟秀好看,但周父一向严苛。
“这字不错。”周成益微微颔首,目光在云想脸上停留了一瞬,“比去年买的印刷品强。”
云想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眼睛不自觉地弯成了月牙儿。她没有注意到,周父转身时,嘴角也罕见地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林慧茹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悄悄将一叠厚厚的红包塞给李婶:“多包几个,今年家里要添人了。”她意有所指地朝云想的方向瞥了一眼。
暮色四合时,整座宅院已经焕然一新。红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窗花在灯光下投出吉祥的剪影,连庭院里摆着挂满果实的年橘,连那株老梅树都系上了喜庆的红绸带。
云想站在回廊下,望着眼前的一切,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盈着她的心房,让她忍不住微笑。
一件温暖的外套突然披上肩头。周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顺势楼上她的腰:“冷吗?”
云想摇摇头,指着远处的灯笼:“你弟还是把灯笼挂歪了。”
周忱低笑出声,“随他去吧。”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新年快乐,云想。”
夜风拂过庭院,带来淡淡的梅花香气。云想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这温暖的一刻牢牢记在心里。这就是“年”的味道——热闹的、温暖的、有家人陪伴的,让人忍不住期待未来的味道。
(此刻众人心理:林慧茹:这孩子总算开窍了,牌局如战场
周恒:哥谈恋爱好可怕,连麻将都能打假赛
周忱:宝贝不开心,不能再玩了
云想:人类为什么要发明这么难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