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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诀别(东窗之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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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叶二人赶到。塞维亚不敢妄动,找了僻静处欲与敏珠商讨对策。

说明情况后,敏珠握住塞维亚的手,言中极恳切:“大哥,我需要你。”

“若女帝发难,望你及时起兵拖延。多一个时辰便多一线生机。”

塞维亚虽疑,敏珠一句“请相信我”便让他只能暂时放下顾虑。

敏珠夫妇接走尧离,塞维亚当晚便取了兵符在军营住下。二皇子努尔贝阿跟来营中,怎样劝都要留。

辗转了半夜,塞维亚总觉心上悬着刀似、慌惴惴的刺。终究是睡不落觉,神思不定地练了一宿功。天光微亮,塞维亚一身淋漓地站在残月下,在井边浇了几桶凉水后便去更衣。

一些预感愈来愈烈,塞维亚实无休息的心思。回到床前,他小心取出工整压在枕下的人皮布囊,将玲琅的刀具悉数收入,卷实后端端正正地系在腰后。

初阳才露芒,塔吉拉那果以“乞族敏珠、邑族且祢胥,伙同当朝左将军谋反”为由,下令“株连九族,即刻执行”。

加布里埃尔率兵伐之,塞维亚即起兵相抗,努尔贝阿紧随。还未交上手,苗人再度现身:着了一身暗边掐丝红衣裙,佩银戴冠,装饰繁琐,行走间银片丁铃;腰别一只孔管精制的竹笛,携一把一人半高的银色长刀,仍活动轻盈。

苗人将竹笛抵在唇下一吹,来不及反应,塞维亚便失了反抗之力。

他挣扎着支起身体,当即便觉眼耳口鼻内塞满无数软条翻涌蠕动,腥热急涨上七窍。紧接袭来的是五脏六腑皆被吃空的剧痛,这痛又极快地衰微下去、连带着五感一起抽离肉身。

“大哥!”努尔贝阿撇了刀忙搀上来,染了一肩温红。

耳旁努尔的呼唤逐渐模糊,塞维亚仿佛身处深坑之中,有人在坑顶一抔一抔地葬着土,将要把他所有的声音和光明都掩埋;如何调息都无益,感官不受控地消减,疼痛被彻底清空时,他感觉手脚和躯干都脱离了自己,只剩下虚空里不能动弹的一个头。

塞维亚仍不肯放弃找回对身体的操控。加布里埃尔已率兵远去,他必须战胜苗人,及时驰援——敏珠他们也许还能争得一线生机。

混沌中,塞维亚忽觉凭空获得了一种未知的感官,不借助五感却能通晓一切;幕障顿灭,云破天开,一行天神从裂隙中徐徐而至,拾起他散落一地的旧肢,拨开陈腐的皮肉,抽出筋骨、注入新鲜的血髓,缝补经脉、组装出一个全新的躯体;圣乐声起,一双手将他的头颅捧起,他在吟唱中重获新生。

霎时通明,努尔反应不及,塞维亚已脱出数米、杀向苗人。

长刀将要穿心之际,突如其来一弯长刀将刃尖勾走。

塞维亚一眼认出了“朔望”,正要临敌,抬眼却见一条通身漆黑的巨蛇,柔韧的尾上缠着“朔望”和“二月花”。巨蛇吐着紫色的信子,腹间却诡异地传出人声:“你往天上看什么?直视我,我才是你的对手。”

这分明是那逻因的声音,塞维亚循声索向蛇腹,此时却看不真切,隐约只见一个人形。他不确定似,歪头定在原地,忽而彻悟,冲那人形喊道:“那逻,再等我一阵!只要劈开这蛇,你便不会被障住了!”于是直取七寸。

塞维亚眼见锋锐划破了蛇身,手上却没有实感。诧异之际,右臂已被“二月花”斩落,断肢飞出时,截面处却枯木抽枝般生出一条崭新的臂,直截逮回了凌空的刀。

“你在轻视我?”蛇腹中声音再次响起,被激怒的巨蛇疯狂地扭动起来,猛冲直前。

塞维亚连避几步,闪开凛冽的蛇牙;那蛇紧接劈扫长尾,缠了双刀破风而来。塞维亚及时展开腰后卷轴化解斩击,顺势从中换出一只厚背砍刀:“断白。”

“伐。”蛇尾应声分离,落地却无轰然之声。随之分离的还有塞维亚的半只左肩。

定睛再看,“二月花”已胁至心尖上两寸,仍在持续施力;执刀的哪是什么巨蛇,分明是蛇腹中的人形。塞维亚左肩上被斩开的裂口飞速愈拢,而两处受创的巨蛇在哀鸣间开始消弱。蛇腹中笼罩的人形缓缓脱出,那逻因的面容逐渐清晰。

对上眼时,那逻因神情滞了一瞬。也仅是一瞬,“朔望”便毫不留情地剜向对方颈侧。

塞维亚回刀抵止“朔望”,左手再次展卷,单指挑出只环首细锥:“解络。”勾指一转,反手持柄、纵锥急刺向“二月花”的中段:“朿。”

那逻因疾压右腕,“二月花”旋刃飞撤,绽开一片簇啦啦的血花。见对方又向虎口转刀,正对“朔望”形成钳击之势。那逻因翻臂一扳,“朔望”巧脱险境,弯刃紧接回勾,引着那厚背刀梭行、直向锥尖撞去。

霎时冲击,刀身碎落如鳞。那逻因收回双刀,撤后一步,观察间重蓄刀势;塞维亚一边捏着断刀,一边悄然将细锥归位、摸上腰间黑刃,目光始终越过前人、专注地凝着半空。

僵持数秒,那逻因先一步突袭。塞维亚非但无临敌之意,被“二月花”贯膛前,极坚定地向半空某处掷出断刀。

“亓。”张了巨口直冲而来的巨蛇被飞刃掀偏,从唇下沿着腹线一路被黑刃撕裂,开膛黄鳝似瘫烂下去。血雨中,塞维亚视线逐渐被沾染——上天给了他一点神通,又收了回去——天地忽而远去,感官再次衰退。

视物模糊间,停在喉边的“朔望”久久没有切割的动作。

斩蛇貌似真起了效,塞维亚心中涌起莫大的感动。

“那逻……”

“蛇孽已除,你总算不会再□□使了。先别管我,快增援敏珠他们去”“苗人。我不是说过‘别来插手’吗?”那逻因声中威怒。

此言一出,塞维亚掉入冷窟似,心中恶寒陡生。

“我若是不管,你怎样有制服之法?”苗人轻蔑的声音从背后传出。努尔方才脱控,赶来跟前时已是哀腔:“雀儿,不要杀他!”

“我的乖乖,你莫急。”苗人换了满面笑意,安慰间轻拂去努尔握在刀口上的手,“穿的六肋以下,要不了他的命。”

塞维亚此时才发现,苗人所持长刀自后而前穿过他左侧腹腔,伤口不能似先前般愈合,正冉冉渗出鲜红。

“好管闲事。”那逻因面上浮出索然之味,利落地收刀入鞘。

“行了,我还要去砍下那个薄情郎的头呢。”背后撤了刀,塞维亚失力跪跌,前人先努尔一步将他揽入怀中。

离开前,苗人抛下一把翎纹的银色短刀:“要怎样做,交由你来处置。”

那逻因拾了短刀,抵上怀中人左颌。努尔见状,急又向前进一步,向那逻因抱拳恳道:“右相,万请三思——”

“皇侄放心,我不会要他命。”看不出喜怒,那逻因将刀刃在怀中人颈上,玩笑般游弋。

“你不如杀了我。”

“大哥你别说了!”

“旧情如此,叫我怎么舍得?我要你活着,好好记住他们都是怎样因你而死的。”

“如果敏珠他们真出了什么事,我二人从此便恩断义绝。”塞维亚恨恨,“你若仍敢留我活着,我将穷尽一生与你为敌。”

那逻因只是从容:“好啊,你最好做到。我奉陪到底。”

见二人争执激化,努尔正欲阻拦,塞维亚即命:“努尔、快马加鞭,一定要劝女帝收回成命。”

那逻因鼻中嗤笑:“无谓的挣扎。”随即下令放行,任由努尔离去。

“大哥,你们一定要等着我。”努尔心中担忧、又不敢怠慢,匆匆落下嘱托便策马回程。

“我以为是蛇孽障住了你,没曾想,是你心生了蛇孽。”

“痴人说梦。时至如今,你还是缩在幻想中逃避现实吗?”

塞维亚深知敏珠等人在劫难逃,心中惟余死念。

但求解脱,塞维亚于是破口大骂,放光了狠话,极尽羞辱,说尽了他这辈子积累的最恶毒的骂辞。那逻因却始终不以为意。

“这就没词了?你这样可激怒不了我。”

塞维亚终于长叹一声。

他默然沉眸,平静道:“我很后悔。初遇那天,不该在书阁里翻了一夜。”

“只为证明你不是邪祟。”

“闭嘴!”那逻因撤手暴起,抄出“二月花”即架上塞维亚颈侧。他对峙而睥,眼中只是冷意:“你当真这么想?”

塞维亚闭上眼,决然点了头。

利刃穿进皮肉,温热汩汩而出。

“我偏不要你死。”

“等苗人下的咒失效以后,你将恢复如初。”

“我要让你带着一切痛苦,永恒地活下去!”

在最后一丝声音消殆前,塞维亚终于再次见到了卑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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