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泽桉放好那幅画从房间里出来时姜早正在研究之前被她忘了的u盘。
她光脚盘腿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拿着那个小小的东西看了又看。
傅泽桉拿起沙发上的毯子过去把她的脚裹得严严实实:
“看什么呢?”
姜早把u盘递给他:
“师傅给我的,说是曲家村送我们的礼物。”
说着眼神便在客厅里搜寻着什么,直到看见沙发后的置物架上放着的已经落灰的投影仪她的眼神一下染上兴味:
“傅泽桉,你的投影仪可以插u盘吗?”
说着也不听回答就踩上沙发伸手去够那个投影仪,拿下来后又自己研究了半天。
“好像可以诶。”
其实他都快忘了这个投影仪的存在,自然也不知道它有什么功能。但现在姜早在旁边,跟她一起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有意思的。况且还能听见她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两人又一起捣鼓了好一会儿,u盘里的内容才终于被投影在客厅最大的那面白墙上。
里面只有一个mp4格式的文件。
点开文件映入眼帘的就是两排站得整整齐齐的人,那些人穿着朴素却有最纯真的心。站在第一排的人都是曲家村最年长的几位大家长。他们手里还拿着一张大横幅,上面写的感谢语实在有些肉麻。
点开视频播放键,只听见一个浑厚的男声喊着“三、二、一,开始”
然后一段提前准备好的话就被那二十来个人整齐地说了出来:
“你们是我们曲家村的恩人,我们曲家村无以为报。听村长说最近村上面的工厂出了点事,就想了这么个笨办法,希望能为谣言澄清起到作用。”
姜早上高中时也干过类似的事,在一次运动会开幕式上全班人一起整齐喊着一段很中二的词。当时的她觉得这事儿蠢得不行。
但现在她并没有像当时所想的那样作为观众在心里替他们尴尬,而是被触动了。她在打开u盘前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种。
这怎么能是笨办法呢?这对他们来说不能再珍贵了。
很快镜头转变,屏幕里只剩下村里一个年迈的老太太。采访者大声提问的声音出现在视频里,可老奶奶还是在重复两次后才听清问题。
那个声音是张婉清的。
听见这声音,姜早也恍然大悟似的,横幅上那些肉麻的话肯定就是张婉清想的。
像是和姜早想到一块儿去了,两人默契地笑出声来。
老奶奶洪亮的嗓音很快传到两人耳中,听起来就很中气十足的样子:
“噢,你说村上面那个工厂的老板啊?”
“对对,就是那个帅小伙。”
“他啊,一开始我知道是他污染我们村河流的时候恨不得一棍子敲死他。”
“但是后面我才知道那是他手底下的人自己悄悄干的,他后面还提着蛋糕来给我们道歉呢。这人是真不错。”
“而且他来了过后,不仅河流变干净了,那个工厂逢年过节也要来慰问我们,给我们送些米粮油什么的。”
“我家厨房里还有呢,我去拿过来。”
说着老奶奶就想起身,还好被采访者及时制止了:
“不用了不用了奶奶。”
老奶奶也没有坚持,继续和那人聊天:
“对了,他和那个小姜啊,还在一起吗?”
老奶奶健谈,一提起个话题她就顺着说了好多。最后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剪辑时故意留下的还是没注意到,听得姜早不自在地移开眼神偷偷瞟身边的人。
傅泽桉的眼睛还看着前方的视频,左手却突然抬起来与姜早的右手十指握住:
“好好看视频。”
视频后面的内容和前面类似,都是张婉清对曲家村村民的采访环节。视频结束,她一共找了五个村民,其中还有庙里老师傅对姜早那天“壮举”的描述。
看到最后,姜早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没有他说的这么厉害吧。”
傅泽桉安静了几秒,带着她的右手去探她后腰上的伤口,开口时声音有些冷:
“伤口还包扎着,那一刀的滋味就忘了?”
那冷得能冻死人的语气加上他严肃的表情。姜早觉得现在的情况不太妙,所以她赶紧摇了摇头:
“没忘,那我不是被夸得太不好意思了才这么说一句嘛。”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还染上丝丝失落。
傅泽桉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失态,他揉了揉姜早的头,放轻声音:
“我是担心你下次又干一样的事。”
“我不敢也不能再体验一次差点失去你的感受了。”
气氛在一瞬之间弥漫了淡淡的悲伤,明明他们刚解开误会,现在应该高高兴兴的才对。
想到这儿姜早拼命想找到些事来转移话题。
她戳了戳傅泽桉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傅泽桉你知道吗?我们在一起的前一天,我还在为你说的你有个曾经暗恋很久的人而生闷气呢。结果第二天我就还是和你在一起了,现在想想,当时的我真是恋爱脑。”
“也有可能是你魅力太大了,蛊得我明知道你心里有个白月光都还要和你在一起。”
傅泽桉果然笑了,他又往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那你现在知道我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了吧小笨蛋?”
姜早点点头,默了两秒后又像突然发现了什么bug一样,脸皱得像苦瓜:
“不是,你那个时候已经知道我也喜欢你了??”
傅泽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副表情,心里更轻盈了:
“不止。”
“啊啊啊啊啊——”
姜早双手蒙住自己的脸,欲哭无泪:“好了,你别说了。”
傅泽桉就笑着看她,看够后才把她的手从脸上拿开,很认真地和她对视:
“比谁魅力更大我也比不过你,毕竟你在我心里待了这么多年。”
被这么深情又好看的眼睛盯着,姜早很快就败下阵来。她只能转头胡乱往地毯上摸,最后拿着那个u盘放在傅泽桉眼前,再次转移话题:
“那这个视频嘉莳还用得上吗?”
傅泽桉看出她的小心思,没有点破她,顺着她提出的疑问点了点头。
当然用得上。
这之后,日子回归正常。
姜早再次入职了嘉莳,糕点店没有关闭,依旧交给林筝打理。
两人偶尔一起上班,下班后再找些新奇的两人都感兴趣的地方打发时间。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周,一直到嘉莳收到Serenel总部传送过来的文件。大概意思是枣泥山药糕在国外市场十分畅销,希望嘉莳能尽快推出更多的类似新品,并且表示很高兴能与嘉莳合作。
知道这个消息时姜早正躺在傅泽桉的床上趁着他睡着偷偷看他的手机。用偷偷这个词是因为姜早的动作真得很像在做贼。
他们两人对对方都没有隐瞒,手机密码在两人间并不是秘密。
如果不是现在姜早太无聊了,她也不会想看他的手机。
她解锁手机进去时刚好看到那封被传送进来的邮件,看见传送人上写着Serenel这个熟悉的单词便点了进去。
令人头痛的是,那是一封全英邮件,而姜早的英语并不好。
她又将邮件页面截屏翻译才仔细看完。
她知道枣泥山药糕在12月初时便在国外上市了,当时她很紧张,她怕自己占了嘉莳争取到的只能在国外销售三个品中的一个却又拿不出好成绩。
看到这封邮件她才彻底放心,一脸幸福地把手机贴在胸口上幻想着她的枣泥山药糕在国外被卖断货的情景。
“你想对我的手机做什么?”
傅泽桉的声音因为刚醒有些沙哑,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加缱绻。如果语气里没有那点蔫儿坏的笑就更好了。
姜早没被吓到,也没空理会他语气里的调侃。又找出手机里那封邮件怼到他眼前,激动地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傅泽桉倒是没有姜早那么惊喜,他一直是相信她的能力的。
只是笑着听完后将手机息屏了长手一伸轻松放到了床头柜上,回手一下把姜早搂紧。嘴慢慢凑到她耳朵,气息全吐在她的耳蜗里:
“看起来你还不困,那再来一次。”
之后的事姜早不愿再回忆,这个死男人明明嘴上说着再来一次,却不知道又磨了她多久。
她只是哭着求饶,还在心里想着下次睡不着一定不能被发现。
这么一小会儿的走神又被傅泽桉发现,他在她快要到时突然停住,磨得姜早不上不下、紧急难耐。
看着姜早面色绯红、满身吻痕的样子,傅泽桉还是停住不动,还有心思开口问她:
“想什么呢?”
直逼得姜早伸手使劲往他背上抓然后哑着嗓音让他进来。
Serenel的消息像是及时雨一般救了姜早。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姜早已经在公司闲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倒不是她不想勤奋,而是傅泽桉老是觉得她的伤还没好全,他舍不得让她太忙。
其实她早就能活蹦乱跳了!!
这下好了,甲方爸爸开口,终于可以把这段时间研究的配方落实了。
嘉莳预计在一月中旬开展新品发布会,到时会公开一系列药膳糕点。所以那段时间姜早主理的药膳糕点区忙得脚沾不了地。
调查消费者口味、产品分析、配方设计、样品制作与调整、技术验证……
事儿多得满天飞。
姜早已经连续四次拒绝了傅泽桉的游玩邀请。傅泽桉在办公室里看见手机上冷冰冰的“不行”两个字皱了皱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已经连续加班一周了。
合上桌上放着的文件,傅泽桉很快来到药膳糕点区专属楼层,却没有在姜早办公室看见她人。
出办公室时被张姐看见。
两人的关系在公司内部、至少在药膳糕点区内部看来已经昭然若揭。
“傅总又来找我们小姜啦。”话里都是戏谑。
傅泽桉也不反驳,自然应着,还不等他开口问,张姐就又识相开口:
“她在烘焙室呢。”
烘焙室的门没关,还没走近傅泽桉就看见姜早在里面忙忙碌碌的身影,一股很浓的奶香也从烤箱里飘出来。
傅泽桉走进去站了好一会儿,期间除了姜早给了他一个等一下的眼神外什么都没有。
他不太满意,果断把本来想先铺垫一下再说的消息淡淡说出口:
“早早,今天我爸妈让你和我一起回去吃饭。”
这一句话果然比什么都管用,姜早手上的模具一下掉在料理台的大理石板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