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得太厉害了,一时间有些喘不上气来,艾尔莎赶紧来拍我的背,我缓过审来,听到相机的连续咔嚓声,拍照的人探出脑袋,向我挥手;“嗨!”
我看着那个人,花了点时间才想起,他是灰野昌一,他拿着相机冲我笑:“不介意我的朋友向你采访两句吧?”
我一下笑不出来了,父亲最烦记者,一是说不出来什么,二是说了容易被断章取义,被无端扣上一顶大帽子事后还得写检讨,每次都是推母亲出面,母亲话少,嘴巴毒,能含沙射影阴阳怪气喷得记者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灰野昌一看我难看的脸色,赶紧说:“没事的,我朋友和那些只为浏览量的记者不一样,他会如实报道你说的情况的。”
“噢,好吧。”我勉强应了声,打算听听他朋友会放什么屁,灰野昌一的朋友上前一步,问:“请问贝纳尔警官,这次行动你是怎么杀死‘新人类教’大祭司的?可否透露一些行动细节?”
“呃,夺心魔是这样的,比较好防。”
记者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很快恢复了:“那请问,你是如何拯救受害者的呢?被夺心魔法术掠夺情绪与记忆的人不是很难恢复过来吗?”
“认识一个比较友好的纯血异种,她帮忙了,再加上那个大祭司当时死了,可能还没来得及消化好,所以来得及恢复。”
“嗯,贝纳尔警官,我还是对您所说的‘夺心魔很好防’这句话感到疑惑,也有很多人好奇,您是如何抵抗夺心魔法术影响的?众所周知,夺心魔擅长玩弄人心,爱好吸食人类激烈的情绪与记忆,人类很难抵抗夺心魔的法术影响。”
我感觉这个记者一定会是想从我这打探到一些什么,张嘴就开始乱说:“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的父母为我请了尊贵的精灵贤者来赐福,从此整个提尔纳丽雅的森林都在轻声呼唤我的名字——贝纳尔.维克玛。”
我听到谁人用力拍了一下额头,艾尔莎上前一步说:“他在开玩笑的,记者先生,相信你也听得出来吧?”
记者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是啊,是啊。”
“话说回来,我的搭档刚审核出来,其实精神状况没表面上那么好,再加上他平时……嗯,思维也有些跳脱。记者先生,请相信我,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没有任何参考性,也不是真的。”
“啊……好的,好的,感谢你的建议。”
在艾尔莎的协助下,我终于应付走了记者,我抱着新鲜热乎的锦旗乐呵呵地向我救过的那些人摆手:“都回去吧!好好休息!”快乐地抱着锦旗上警车。
艾尔莎开车,我开心到抖腿:“艾尔莎,你有行政休假吗?”
“我和你休到同一天。”艾尔莎走的是通往81号公寓的路,“你有什么心理阴影没?”
“可不敢有,看心理医生一小时几百块呢,我哪里付得起。”
艾尔莎没再说话,沉默着一路开到公寓门口。我轻快地下车,向艾尔莎告别,整整一周的行政休假!耶!
爬上三楼,路过夺心魔大姐的房门,房门已经贴上了委员会的封条,封条上还有魔法符文印记,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虽然我觉得这点子封印对夺心魔大姐没什么屁用,但显然她不会在这里了。
少了一个最熟悉的邻居,一个能力可怖的纯血异种,我心里莫名有些失落,叹了口气,回到自家房前,开门。
一进门就看到夺心魔大姐挂在天花板上,怀里还抱着ctos。看ctos的弯折角度我怀疑机体已经被大姐勒成了两半,她咧开嘴冲我微笑;“上午好,贝纳尔。”
“放下我的ctos滚出我的家!!!”
夺心魔大姐麻溜地滚出我的家,ctos从天花板直直掉下来,看上去真的死透了。我提起它的蜂针,半透明的翅膀一半已经没了,弯折的躯体缓慢地回弹恢复,触须动了动:“上午好,贝纳尔。”
我顿时松了口气;“你还活着呢。”
“机体部分受损,不过仍可传递信号,仿生扑翼受到严重损害。贝纳尔,现在我无法飞行,你可以送我到ctos数据中心维修吗?”
“那个数据中心在哪?”
“德尔塔区。请放心,我已经呼叫数据中心的员工通勤车,预计十点二十分会抵达81号公寓。”
“要这么晚?送你去数据中心包午饭吗?”
Ctos沉默了一下:“可以。”
数据中心的通勤车是一辆双层巴士,体型过大还进不来公寓的大门,我抱着ctos上车,驾驶座里没人:“怎么你开的时候就要求我手搭方向盘啊?”
“通勤巴士是固定路线,交通突发情况少,且数据中心不常设司机岗,不能一概而论。”
“好好好,怎么样都是你有理。”
巴士座椅还挺舒服的,摸着是真皮皮质,软软的,包裹度和支撑度都很棒ctos告诉我,座椅还可以调成大仰角,能很舒服地躺着,座椅还配备了加热按摩功能,ctos问我要不要试试。
活这么大我还真不知道按摩是个什么样,我对这么高级的座椅也很好奇:“那试试吧。”
于是座椅缓缓放平,ctos提示:“请放松躺好,尽量不要有动作。”
“噢……好。”
座椅内部有机械构造的滚轮动起来了,先沿着我的四肢外沿滚动了一圈,感觉就像刑侦科的同事给趴在地上的尸体画现场痕迹固定线一样。然后滚轮调整方位,从后脖颈按起,同时脊椎有一对滚轮上下揉动,每滚过一圈就会更换一种按摩方式,揉、捏、搓、拍击、空心锤。最开始力度还比较重,我哼了下痛,力度马上放轻了,调整得非常合适。
从肩颈双臂到腰和腿,按摩得是真舒服,迷迷糊糊的忍不住想睡。我感知到滚轮从肩颈附近上移到脸颊处,开始按揉。
别的都还好,偏偏移到脸颊时感觉越来越奇怪了,滚轮会轻微的震动,它碰到我的脸颊,我就觉得腰窝和屁股一片地方触电似的一阵痒,痒得我整个人都弹起来了:“不要按那里!”
“贝纳尔,请您放松躺好,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您的脊椎神经敏感度过高,给予一定压力,这种敏感现象会自然消失。”
腰部附近的滚轮向内收缩,挤压腰窝的肉肉,这么一挤有点微微的痛感,不过按摩脸颊带来的麻痒得感觉确实减轻了许多,也把我紧箍得动弹不得。
忍着轻微不适等按摩完毕,放松腰间的时候整个人也舒服下来了,甚至还想再来一轮:“ctos,你能调整这个滚动不震动吗?光按就很好了。”
“明白。”
甚至力度也进一步放轻了,柔柔软软的,真的很好睡。巴士平稳地行驶,偶尔微微的震动就像摇篮,车内空调持续的吹出温暖的气流,音乐悠扬地响起,让人想起午觉起来阳光正烈的静谧午后,芦花漫天飞旋的傍晚,还有夜色将至的蓝调时刻。
“贝纳尔,贝纳尔。”
有人在叫我,一声声温柔的呼唤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睁开眼,看到早已爆头的柯林爵士正望着我,他的脸更苍白、更英俊了,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可口的小蛋糕,他说:“好久不见。”
“你给我死远点啊啊啊啊啊!”
我一拳挥出,好像只击中了空气,柯林爵士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冷得像冰,亲吻手背的唇更像两片冻过的砂纸:“我很想念你的味道。”
不是,妈的,这什么情况?我惊恐地想起身离远点,腰却被人牢牢抱住,动弹不得扭头一看,抱我的人居然是那个该死的绿眼睛精灵亚种人,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戏谑,就像他叫嚣着要我跪下来给他口时一样,瞬间我隔夜饭都被恶心得想吐出来了。我开始发疯,挥拳!挥拳!他妈的我要打爆一切!!!
“贝纳尔!贝纳尔!”
我头好痛,腰酸背疼,心脏狂跳不已,浑身都在冒冷汗,还有点发晕,分不清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Ctos说:“已经抵达目的地。”
我怔了好一会:“已经到了啊。”
“是的,贝纳尔,您是做噩梦了吗?”
“差不多。”我站起来,把卡进屁股缝里的裤子拽出来,□□都汗湿了,真吓人,“做了个好恶心的梦。”
“梦反应了人潜意识的恐惧与期许,能否向我详细描述梦境内容?”
“算了吧,都是假的,反的。”我才不想让ctos知道这些。
Ctos没有勉强。我抱着它下车,巴士直接开到ctos数据中心大楼门口。我走到大门跟前才发现有人脸识别门禁,还没等我开口,识别屏幕亮起绿色的“ctos特许”,玻璃门无声地滑开。
大楼内部安静得吓人,一个人都看不到。表面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砖上蜷缩着众多远古化石,我的破鞋踩在这么高级的地板上吱扭吱扭直叫,尖锐的噪音吵得我有点犯怂:“怎么没人啊ctos。”
“他们都去吃饭了,贝纳尔,先去餐厅就餐吧,请跟随我的指示前进。”
我看到墙上的条形装饰灯带流动起绿色的箭头标志,顺着灯光的指引,穿过科技感十足的长廊、花香四溢的中庭花园,属于饭菜的香气与人声的喧哗一齐涌来,有些人刚吃完饭,结伴说笑着走出餐厅。
“ctos,呃,这个餐厅是拿了餐具就可以随便吃吗?”
“是的,贝纳尔,餐厅对您而言是免费的,记住不要暴饮暴食。”
“别人都快吃完了……”
“厨师会随时补充新鲜的菜品,请不用担心。”
餐厅内很温暖,各大洲的特色风味餐列得整整齐齐,在暖黄的灯光下腾腾地冒着热气,一眼看过去就是美食的天堂,色彩缤纷的丰富水果堆叠得像一幅复古油画。
我挑了六七种小分量菜品,拿了从没吃过的新鲜荔枝、巨大一个的超粉嫩水蜜桃、切片玫珑蜜瓜,饭后甜点是一块外表仿芒果极其逼真的小蛋糕,一块巴斯克芝士蛋糕切片、榴莲千层切片,再配上一大杯淡紫色相当梦幻的饮料,尽管ctos在我拿菜的时候不停唠叨:“太多了太多了”,但我不想听它的,我在委员会喝了那么多碗蛋白质浓汤,今天好不容易有了吃白食的机会,必须吃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