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边贺池意的同学聚会还没结束，那边唐鸣阳的期末聚餐已经吃完。

两人既然在同一间饭店，便没有了不见的道理。

贺池意站起身，有同学看他拿外套，问：“去哪？”

贺池意摆了下手里的烟盒。

同学惊奇地看着贺池意：“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你当初可是一等一的乖学生啊。”

贺池意笑笑没说话，一边穿外套一边往包厢外走。

唐鸣阳说他已经在门口等车了，但贺池意出门后却没找到人，倒是侧面处传来年轻有活力的嬉笑打闹声。

贺池意便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二十几名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站在路边，有小半数人喝醉了，摇摇晃晃地站着、坐着，或是大喊着、大哭或大笑着。

没喝醉的人便帮忙把那些喝醉的人塞到出租车里。

唐鸣阳在人群里跑来跑去的，一会儿帮忙扶一下这个，一会儿帮那个擦眼泪。

突然他看到贺池意，又小跑着向贺池意的方向赶来。

“贺哥，”

年轻人额头出了点汗，染成栗色的头发被沾在前额。他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开心的表情：“不好意思啊贺哥，正门不让停车，我们就到侧门来了，还没来得及发消息告诉你。”

贺池意道：“没事。”

唐鸣阳的同学有注意到这边的，一个瘦高个嘻嘻哈哈地扑过来，挂在唐鸣阳肩膀上好奇地看着贺池意：“阳仔，他是谁啊？”

唐鸣阳卡了一下壳，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同学介绍贺池意。

贺池意怕唐鸣阳为难，学着瘦高个子的称呼道：“我是阳仔的叔叔。”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瘦高个愣了下，把手在裤子上擦了一下，和贺池意握了下手，有点拘谨的表情。

贺池意刚想问唐鸣阳要不要帮忙，却听身后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贺池意。”

贺池意回过头，看到宋暗。

宋暗道：“打火机，借我一下。”

宋暗不常吸烟，至少没有他频繁。

只是很偶尔的时候会在两人的互相抚慰之后，看贺池意吸烟，问他要一根。

贺池意只当宋暗是嘴馋，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等宋暗走近以后，交给他。

宋暗又道：“烟，给我一根。”

贺池意：“……”

贺池意实在是没忍住被逗笑了。

他在宋暗手臂上拍了一下：“吃白食啊你。”

宋暗扯起嘴角嗤笑了一声，目光却牢牢锁在贺池意的脸上。

他总是很喜欢看到贺池意的笑脸。

贺池意本来长得就柔和，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弯起，淡色的唇也会抿成一个漂亮的弧度，看着让人心里都跟着发痒。

只可惜这几年贺池意笑得越来越少了。

宋暗靠住后面的墙壁，低下头，“咔哒”一声按开打火机。

又抬头去打量唐鸣阳。

宋暗看到了一点贺池意手机上的聊天内容，再结合这小孩看贺池意的目光，不难猜出唐鸣阳对贺池意有好感。

唐鸣阳被他盯的有些无措，抓了抓后脑的头发：“贺哥……”

话刚说出口，后面却有人叫唐鸣阳：“阳仔，车来了！”

唐鸣阳懊恼地皱了下眉。

贺池意道：“去吧，回宿舍之后报一声平安，早点休息。”

等目送唐鸣阳和最后几个留在原地的学生上了车以后，贺池意也点了根烟。

他靠在宋暗旁边，宋暗往他的方向挪了下，肩膀碰到贺池意的肩膀。

贺池意突然朝宋暗伸出手。

宋暗皱眉看他：“干嘛？”

贺池意没说话，宋暗眉头皱得更紧了点，把手递到贺池意手里。

贺池意握着他的手，上下摇晃了两下，又问宋暗：“什么感觉？”

宋暗被贺池意问得一愣。

感觉？

感觉贺池意的手干燥，微凉，骨节很硬。

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快了许多。

沉默了一会后，宋暗嗤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语气：“硌得慌。”

贺池意收回手，宋暗只觉得掌心一空。

“刚才我和那个男孩子也握了一下手。”贺池意道：“他怪拘谨的，没入社会的孩子，还没适应大人那套应酬的准则。”

贺池意像是感叹一样：“老了。”

他问宋暗：“你有什么想法吗？对过去？对未来？”

宋暗挑起眼梢，斜斜看了一眼贺池意：“怎么了？贺老师这是给学生做心理辅导做上瘾了？”

贺池意摇了摇头，吸掉最后一口烟，将灭掉的烟蒂捏在手里：“俗话说得好，珍稀当下。回去了，吃饭要紧。”

他刚走出去一步，手腕却被宋暗握住。

宋暗道：“等会我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