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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入学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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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从小溪边捧起一只小石头鱼,它的记忆只有从左游到右,再从右游到左这短短的六七息时刻的话,那周甘棠对自身糗事的消化能力和小石头鱼的记忆不相上下。

才睡了一晚,她便如同失忆了一般,再醒来时似是全然忘了小郎君昨日对她无情又无理的嘲笑。

有时候种下了情丝的人,就是可以很容易的原谅对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好的事情。

像魔怔了,也像是中了蛊毒,旁观者是无法理解的。

小姑娘不仅天天跑去淮江边,期待着能与小郎君再见一面。

甚至还在等待之余没脸没皮的缠着对她有救命之恩的巡逻大哥,愣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喝饱了淮江的水,但也让人家教会了她游术。

这份盲目的拼搏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就连一直在一旁观摩的杨自信都为之叹服。

好在周甘棠学会游水的第三日,小郎君终于再次出现了!

看样子少年似乎是专程跑来淮江边寻小姑娘的,隔得老远便伸长脖子的张望起来,待看到坐在江对岸的小女娃时激动地大声“喂——”了两声,而后朝那个埋首啃西瓜的小馋猫招了招手。

小馋猫啃的正尽兴呢,忽然听到身后有声响,不明所以的回首望了过去,那张还未褪去婴儿肥的小圆脸上粘满了西瓜籽。

眼珠子都快看成斗鸡眼的看了老久,还是身侧的杨自信说了句:“棠阿姐,好像是你在等的那个无理小郎君哎!”

其实周甘棠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她不敢确定,可连杨自信都如是说了,那定就是他没跑了!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可言,忙站起身也挥手回应。

只不过这时小郎君已经走到了淮江边,他将双手掌心聚拢在嘴边,希望这样做说话的声音可以大一些,“这段时日课业繁忙,实在是没办法抽出身来。那日你走的急,我说我叫沈致,宁静致远的致,你叫什么名字?”

自报家门的同时也道明了他许久不出现的原因。

明明上回两人连四目相望都没有过,更未有过见面之约,但周甘棠听到小郎君一上来便向她作出了解释,多日等待的阴霾早就烟消云散了,“我叫周甘棠,周甘棠的甘,周甘棠的棠。”

大字不识几个的小女娃也学着对方的口吻作出回应。

明明自己根本就没听清小郎君到底叫什么,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这样就算是相识了。名字什么的以后再问他就行了呗,周甘棠美滋滋的想着。

……

如今两人成为朋友已经一年多了,还记得入学前小郎君说好了会送她一个入学礼的,可周甘棠愣是等到去学堂了也没等来这个礼物。

尽管心里憋着一口闷气,可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致哥哥了,小姑娘激动得差点喊出声来!

她轻快的从双龙桥上走下,映入眼帘的便是白乌村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家这么久过,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的白乌村此时竟变得有些陌生。

“棠阿姐回来啦!棠阿姐回来啦!”

村口有几个围成一个圈正蹲在地上观察蚂蚁搬家的垂髫孩童,其中一个男娃娃眼尖,在瞥见周甘棠的身影后便猛的起身,第一时间大叫道。

一人起了头,剩下的娃娃们也都跟着站起身,紧接着也一同嚷嚷起来。一时间整个白乌村上空都回荡着“棠阿姐回来啦”的声响,但凡在村里的人这下都知道周甘棠下学回来了。

“老大,你看你多有魅力,你一回来这些小屁孩儿都高兴得不得了。”

周甘棠身后传来杨自信气喘吁吁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好几声“哎哟”,缓了几口气才又道:“老大你走的也太快了,都不等等我。”

耳边冒着热气,周甘棠回头看了眼身后满头大汗之人,笑着道:“你再多吃几碗饭以后就更追不上我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换个新的小跟班。”

边说笑打闹着两人边往村里走,住在村口的杨大厨家媳妇第一时间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两个刚出锅的玉米面窝窝头,看着迎面而来的两个女娃一脸慈爱,“小囡们回来啦,饿坏了吧,来,一人吃个窝窝头。”

杨自信双手接了过去,第一时间将其中一个递给了棠阿姐。

周甘棠摇了摇头,将凑到眼前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窝窝头推了回去,推辞道:“不吃啦阿嫂,我阿娘也在做着饭了,要是吃了这个窝窝头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准吃不下几口菜,到时候又该挨她骂了。”

与杨自信母女分别后周甘棠沿着梅溪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哟!棠娃娃回来啦,晚上和赵嫂子来我家吃鱼。”

“叫什么棠娃娃,聘书都下了,人家日后就是大将军家的童养媳啦!”

“真是闲的,怎么还拿一个小女娃打趣,就算她真成了将军夫人,那也是我们的棠娃娃。”

这一路走来,小姑娘刻意放缓了脚步,可反倒越听越糊涂了。

童养媳?

将军夫人?

等再回过神来时,已然伫立在自家门前了。

稍显陈旧的木门微敞,门上一左一右分别贴着神荼和郁垒。

一位手执金色战戟,威严神武;另一位身着一袭黑衣战袍,神情闲适自得。

周甘棠自小失怙,一辈子没出过白乌村的周父就给娘俩儿留下了这么一个还算不错的庇护之所——

小院子是用石材一点一点搭起来的,院中稳稳当当的立着两栋穿斗式木结构的吊脚楼。

不大不小,一人一间,在周甘棠看来,住着她和阿娘两个人将将好。

院子东侧升起一股袅袅炊烟,一皓齿内鲜的中年妇人在放满了各类食材、辅料的灶台前忙得不可开交。

她有着一身健康的小麦肤色,朱樱色的粗布头绳随着一头乌黑的秀发辫进大麻花辫里,尾部的头绳又将长长的辫子整齐的挽起盘于脑后。

就在这时,小院的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只见一上身穿黄白交领棉布衣,下身着深苍黄色棉麻裤的龆龀女娃走了进来。

小女娃一眼便看到了左手端着一个白釉唇口碗,右手拿着一对木箸,正站在草棚下打鸡蛋的妇人。

她撒丫子的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妇人的大腿跟,使劲撒起娇来,“阿娘,阿娘,棠儿好想阿娘,棠儿不想去学塾了,棠儿只想呆在家里,只想呆在家里陪着阿娘。”

为了显得真实,说话途中周甘棠还使劲挤出了几滴眼泪。

想阿娘是真,不想去学堂是真。

三个月都见不到致哥哥的难过也是真!

只是最后这个原因不能明说罢了。

赵氏没做甚准备怀里就撞进了一头“小牛”,害得她碗中的蛋液都差点洒了,她这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正准备怪上几句,一低头便看到一个扎着歪歪扭扭花顶髻的头顶在自己怀里左右来回蹭。

一瞬间就消了气,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好了好了,上月阿娘不是才去看的你。如今这村里的娃娃,只要和你一般年纪的还有哪个是没去尹三元那儿上课的?你想像你阿爹那样到死都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啊?”

尹三元是村里农户尹大米家的姑娘,原名尹小麦,小小年纪便在大蒙二十四年的院试中众望所归的拿下了院案首。

从她参加南考后这一路上县案首、府案首、院案首,都被她轻轻松松拿了个遍,自此之后便有了“小三元”的称号。

自白乌村建村以来这还是出的第一个秀才,大伙们都高兴坏了,也不知是谁起得头,“小三元”叫着叫着最后变成了尹三元。

相比于尹小麦这个名字,她本人似乎还更乐意大家唤她尹三元,这个名字也就叫到了今日。

尹三元在成为秀才后不知出何缘故,没有再继续走南考之路了,而是用自己多年抄书、卖书以及尹大米留给她做嫁妆的钱,与在南考时认识的另一名秀才合伙,在南涧城里赁了一所四合五天井的房子开学塾。

她不仅同意让周甘棠在学塾里寄宿,还允许那些和周甘棠家中情况相似或家距学塾远的学子们都可以申请寄宿,只需每月付一点伙食费和住宿费即可。

三个月前她这学塾刚开业,作为白乌村的门面,也为着这免费的学费,乡亲们自是要大力帮衬一下的。

因此尹三元的学生中有大半都是白乌村的适龄孩童,周甘棠也有幸成为了她的第一批学生。

当然了,由于她所推出的寄宿制度实在太过新颖,愿意让自家孩子寄宿的除了周家以外只有另外一家——

那便是入学年龄没到,可撒泼打滚,非要跟着周甘棠去上学的杨自信家。

相比于对尹三元的感谢,赵氏还尤为感谢杨自信一家人。

她平日里在南涧城里的一所大户人家中做厨娘,虽无需住家,但时间不固定,时常是要早出晚归的。

好在有杨家这一家子的热心良善之辈,一到饭点只要瞧着她还没回来,就唤杨自信领着周甘棠去家里吃饭。

这家人的善举赵氏都看在眼里,她也偷偷给他们塞过银子,可都被退了回来,她便只好每回回来时都给杨自信带大户人家的老太太赏给她的名贵糕点;再忙里偷闲的去梅溪里捉些石头鱼,晒成小鱼干装罐后除了给自己小囡留一些,剩下的全送过去给杨氏夫妇。

“对了,阿娘又晒了许多小鱼干,这回够你吃上好几个月的了。”

一想到在家呆不了几天便又要回学堂,周甘棠这脑瓜子就嗡嗡的疼,对小鱼干的垂涎便也没那么深了。

“阿嚏——”

不知是闻到了什么,她打了一个极其悠长的喷嚏,一道晶莹剔透的“水滴”从鼻孔里淌了出来,赵氏忙伸手从围裙兜里扯了块干净的面帛给小囡擦了擦。

心疼归心疼,赵氏也知自己亏欠了周甘棠很多,但,书是一定要读的。

尤其是这些年她见了许多大户人家知书达理的小姐,就算是尹三元以后收学费了她也坚决要供周甘棠读下去!难说白乌村出的第二个秀才就是自己的女儿呢?

“傻娃娃,快洗手去吧,洗好了过来拿碗,马上就开饭了。”赵氏边说着边从“小牛”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嘴里还不忘嘟囔着:“冒冒失失的,刚才差点一个没拿稳,这碗就要扣在小冒失鬼头上了。”

“阿嚏,阿嚏——”又是接连几个喷嚏,周甘棠一边揉着肉肉的小鼻头,一边转身去洗手。

猛然间,她似乎瞥见了什么并不属于这个家的东西。

是… …是个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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