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序今天很没有安全感，在床上一直哭着求陈一敬帮他弄深一点弄痛一点，哭得嗓子都哑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要被什么鬼影缠上了，稍不注意就会被撕烂、咬碎。

事后他被陈一敬面对面抱坐在怀里，侧脸贴紧他温热的胸膛，感受着亲密交叠的身体以同一个频率的呼吸而浅浅起伏，他全身上下再挤不出一丝力气，陈一敬就帮他点了根烟，送到他唇边帮他拿着让他抽。

偶尔低头跟他接一个带着烟味的吻。

等抽完那支烟，陈一敬抱着他坐到了小书桌前面，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了一个蓝色网站的个人界面。

林一序看不太懂，他的脑子被刚刚过于激烈的情事搞的混混沌沌，发出了一声尾调上扬的“嗯？”。

陈一敬把屏幕拉近，给他指了一串数字。

林一序伸出手指，光屏被他没轻没重的力道压出一圈圆影。

“是钱？”

陈一敬把他的手指拉到唇边，轻轻的咬了一口。

那串数字是675942.79。

“不行，陈一敬，不能要你的钱，她是我妈妈，不是你妈妈，你没必要做这些……”林一序突然觉得嘴里好苦啊，眼睛好疼啊，鼻子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酸。

陈一敬就着网站的写作界面打字：我没有妈妈的，你把你妈妈分给我吧。

林一序眼前花了一片，他用手掌揉去眼里的水，才看清那行字。

他搂着陈一敬的脖子哭到全身发颤，“陈一敬，她不是个好妈妈，我不想把她分给你，我想给你好一点的东西。”

陈一敬的手从他后颈摸到突出的脊骨最后一路摸到尾椎骨，然后单手打字：你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林一序那天哭了很久，他一年前被赶出家门都没这么哭过，那时候更多的情绪是麻木，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开始痛。

他好不容易睡着之后，陈一敬给他拿了冰毛巾敷眼睛，偶尔低头亲一亲他。

林一序哭起来很好看，但陈一敬希望他的眼泪只在床上因为自己而流，不要因为什么恶心下作的威胁而流。

林一序醒来的时候脑门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陈一敬的字迹：我去趟学校把茉莉盆栽拿回来，早饭在锅里，热一下再吃，煤气灶往左拧。

林一序看完就又躺了回去，抱着那个充卡送的大白萝卜抱枕在床上滚了滚。

最后肚子饿的不行了，才起来去厨房拿东西吃。

吃到一半手机“嗡”的震了一下。

One：被教研组的老师叫去帮忙改期末试卷了，中午不一定能赶回来，我给你点外卖。

Xu：哦，想吃水煮鱼片。

One：好。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一声。

One：今天不许吃辣，会不舒服，家里的辣椒也不能吃。

林一序气的半死，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是个男的，不过手上还是老老实实的回了句知道了，会乖的。

草草应付完早饭，林一序趴到床上去找了部电影看，下巴垫在大白萝卜上，一双小腿折起一晃一晃的。

一部电影看完，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到房间的白墙、衣柜、窗帘、大白萝卜……

这会儿阳光从窗子里照了进来，大白萝卜的眼睛暴露在光线下，他发现那两颗本应该一模一样塑料眼睛并不一样。

什么鬼，这赠品还带偷工减料吗？

他刚想去凑近了看看，门被敲响了，应该是陈一敬给他订的午饭到了。

他跪下床穿上拖鞋去开门，外卖员看了他一眼就迅速低头跑了。

林一序：“……”

他大概知道自己现在是副什么鬼样子，他穿着件白色的老头背心，下面是墨绿色的大裤衩，没被布料遮住的地方全是暧昧的印痕——都是他自己昨天哭着求来的。

陈一敬给他点的水煮鱼片是番茄味的，他还是头一次吃这个味道，刚开始几口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后面就没劲了。

他起来去冰箱里拿自己的辣椒油，刚合上冰箱门，手机响了，不用看就知道是陈一敬发的。

One：把桌面上的东西拍给我看。

“艹……”

林一序骂了一声，又打开冰箱门把辣椒油放回去了。

他拿起手机对着桌面一顿拍，拍完没心情吃了，转身回了房间。

One：嗯，吃不完剩着吧，我回来吃。

林一序：……好想出去给他吃完，让他喝西北风去……

林一序贴墙站了几分钟消食，目光又落到那个大白萝卜的眼睛上。

他想了几秒，走过去，把抱枕抱起来对着太阳光仔细看，发现一颗是很明显的塑料珠子，另一颗……黑沉沉的，散发着金属光泽。

是一个摄像头。

他几乎是立刻把抱枕扔了出去。

他刚刚离这么近，看了这么久，那个装摄像头的人肯定已经知道他发现了，是谁，是谁弄的摄像头，理发店吗？是针对他的还是随机的……

他脱力的靠着墙，在最热的季节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然后是钥匙插进锁眼里转动……

“咔——”

林一序僵硬的挪着步子走出房间，看见陈一敬抱着茉莉盆栽站在门口换鞋。

“陈一敬……”他走过去小声的说：“我房间里有摄像头……”

林一序很明显能感觉到，他说完那句话之后，陈一敬全身的动作都滞缓了，他打手语问：在哪里？

“是抱枕的眼睛。”林一序咬着苍白的唇，看着他。

时间好像被静止了，陈一敬久久的和他对视，然后把茉莉盆栽放在地上，抱住了他。

过了几秒钟，林一序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他手指微颤，滑了两次才成功打开消息界面。

One：摄像头是我装的。

林一序看见自己的手指抽搐了一下，手机“啪”的掉在了地上。

陈一敬紧紧抱着他，几乎不敢呼吸，一直没感觉到怀里的人有挣脱的动作，才稍稍安了心。

其实林一序只是怕的没力气反抗了。

他颤声问：“为什么啊，陈一敬，为什么要给我装摄像头。”

陈一敬放开他一点，用自己的手机打字给他看：那时候太想看你了，是我做错了，别生气。

林一序看着那行字，心里涌起一阵一阵的浪潮。

“幸好是你。”

他脱力的靠在他肩头，感觉身体很疲惫，他不敢想，要是摄像头是别人装的怎么办，他和陈一敬的第一次就是在那个房间里，万一被拍到了怎么办，万一被人传到网上怎么办……

他虽然敢在外面跟陈一敬亲一亲抱一抱，但是那种视频不行……太私密了……太危险了……

陈一敬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的背，安抚他。

“你还做过别的事吗？”林一序跟他分开一点，看着他的眼睛问。

陈一敬不想对他撒谎，慢慢的牵起了他的左手，手指摩挲过那串黑曜石手绳。

他低头单手打字：珠子里装着定位器，你那时候要回N市，我想要随时知道你在哪里。

林一序垂眼看着那颗漆黑光滑的珠子，这手绳他戴了半年多，第一次感觉到这么陌生，他想起那天回来的时候很晚了，陈一敬还没睡，听到开门声就从卧室出来，一直看着他睡下才回自己房间。

他哽咽着问：“陈一敬，那天很辛苦吧，一直在等我回来。”

陈一敬亲了他一下，继续打字：你回来了，就不算辛苦。

“我原谅你了，是我没给你安全感，你想装什么都可以，如果这些东西能让你开心一点的话。”

林一序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分享给陈一敬，毫无保留。

……

“所以那天拍到了吗？清晰度怎么样？能听见声音吗？”林一序坐在陈一敬腿上，陪他一起吃剩下的水煮肉片。

陈一敬没想到他接受度这么高，懵了几秒，然后打开手机找到后台收藏夹给他看了那段截取过的视频。

暧昧的□□撞击声夹杂着噗呲噗呲的水声，白花花的两具□□抵死缠绵……

偶尔瞥见一秒林一序湿红的眼睛失神的看着摄像头，他那时候应该是刚发泄过，脑子里一片空白，双眼失焦的状态。

陈一敬耳根微红，伸手把音量键关小了一点。

“你害羞了？自己有没有偷偷看过？说实话！”林一序不安分的动了动身子，陈一敬无奈的按着他的腿不让他作乱。

最后实在扛不住了才轻轻点头。

“有这种好东西居然不告诉我，这个视频的所有权有我的一半好不好……”林一序轻咬他那对红得要滴血的耳垂，“陈一敬，我们以后都拍吧，每次都拍，我很喜欢。”

陈一敬自然点头，低头亲了亲他。

林一序把视频进度条拖到自己想看的地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那这个会没电吗？内存会满吗？”

陈一敬拿过手机打字：不会，太阳能的，内存很大，能拍一年。

林一序很满意，满意到陈一敬给他夹了几筷子他不爱吃的鱼片都乖乖张嘴吃了。

林一序含糊不清道：“那你记得提醒我，平时要给它多晒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