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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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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最后的出场了,节目组为大家准备的服化比之前都精致很多,化妆团队人数激增。

大家抉择不下,最后竟石头剪刀布随便推了我出来选队服。我最不懂服装时尚,为了简单向来都是运动衫牛仔裤百搭款,为了团队形象连连推脱,却拗不过他们也都颇感为难,最后只得由我在纷繁复杂的衣服里,穿插来回看了几遍。

我分辨不出衣服好看与否,正打算回去再找他们商量商量,一拐弯却在最末尾发现一套缎面锈纹银金衬衫外套,上面缀着两颗银色盘扣,心念一动,登时就将它拎了出来。

“卧槽,好看。”他们惊呼着上来围观,“这裤子也太好看了吧,穿上去肯定很帅。”

我听他们说,这才注意到原来它的下服尤其独特。那底下搭了千褶黑武裤,腰带一端悬着墨白绳辫,一端用银丝圈扎成圈纹扣,挂着古色铜环,下摆吊了五六串黑珠。

或许是过于古香古味,竟没有团队先选了它,倒被本就演绎古风曲目的我们捡了漏。

“可以啊夷商,你眼光不错,给你点赞。”他们笑着挤我。

他们喜欢就好。我松了口气,其实我只是看它上身稳中带锋,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日应官穿的风衣来,如果他穿,应该是最好看的吧。

想起应官来,便不免有些惆怅。明天已是最后一天,我还会有见他的机会吗?

姜思名那边队伍早挑好了衣服,跑过来对着我们的队服一顿猛吹,然后非拉着我一起去聚餐。

我其实更想趁着最后的时光多练习,拒绝了他三遍,他突然撒开我的手,背过身,有点哽咽,“我知道你和胡乐乐说了要解约了。”

我突然意识到,他和陈营他们不同,陈营和我不会为了离别哭泣,姜思名却会。

我登时有些难受和愧对,道:“好吧……”

姜思名突然转过脸,狡黠地朝我比了个耶,脸上满是计划得逞的奸笑,哪有半点难过的样子!我捏紧拳头,只想把拳头塞他嘴里,让他再笑。

林兴他们也来了,我已很久没和他们坐在一起。我们四个人拍了张合照,背景是常去的那家大排档。很多年后,多少歌迷寻着这张泛黄的照片来打卡,但对于当时的我们而言,一切都是未知的远方。

回去的路上,姜思名这厮还唱着歌,什么大路朝天阔,一人走一边。

“什么鬼词……呕!”我刚想吐槽,一股恶心的酸臭涌上喉咙,猛地弯下腰,胆汁都差点吐了出来。

林兴他们吓了一大跳,惊慌地指责姜思名:“别唱了,你把夷商都唱吐了!”

什么鬼,我被气笑了,想笑却又是一阵恶心,腹部翻天倒海,身体瞬间恶寒阵阵,眼前晕眩,登时就撑不住,不顾及任何脸面伏在地上哇哇吐了起来,怎么都止不住。

姜思名这下是真哭了,“夷商,你没事吧,呜呜呜……”

别哭了,赶紧给老子送医院啊……我无力地想,下一秒就已然晕了过去。醒来时,周边已然是医院白花花的墙壁,消毒水的味道还挺香。

我看了眼手上的吊针,推了推趴在我旁边的姜思名,“几点了?”

姜思名抬起通红的眼睛,“四点多。”

已经是半夜四点多,我们要在明天早上十点前就弄完妆造。还来得及,我松了口气,那种晕天黑地的恐慌才慢慢退散。

说什么无所谓最后结果,我其实很怕,怕最后都没有给自己一个交代。然而我却绝不能在姜思名面前表露半点,不然只会影响他。

果不其然,我没说什么,他已经哭噎噎地说:“早知道不叫你去聚餐了……”

我瞪他,“你聚餐敢不叫我,吃独食是要被判刑的!”

我看了下点滴,早就好了,于是拆掉吊针,干脆地说:“走吧,出院回去睡觉。”

姜思名:“在这里睡就好了,万一等下又……”

我懒得听他说,赶紧快步离开。我们本就没多少时间了,在这里,他要照看着我,怎么睡得好……我总不能耽误了他。

我多少没把这场病放在心里,医生也不过说是普通的肠胃性感冒。第二天一觉醒来,又是精神抖擞,便没有多想。

直到列队进了舞台录制馆内,空调一吹,我只觉浑身阵阵阴寒,瑟瑟发抖,肠胃蜷缩成一团,恶寒不断,牙齿不断打颤。

那一瞬间,简直心如死灰。我强撑着勉强辨清眼前的人影,其他四人围在我旁边,兴高采烈,满面期待。他们穿着和我一样的队服,到最后,难道我既要对不起自己,更要对不起他们?

早知昨晚就该把那点滴打多几瓶。我自暴自弃地掐紧虎口,试图让自己清醒点。事到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怎么做,才能暂时撑一会儿……

“我出去一下。”我咬着牙说,勉力不让话音发抖。黑暗当中,他们暂且看不到我苍白的脸。

我从拥挤的过道中挤出去,几乎用尽毕生力气奔跑着,我记得节目组的医生在哪。

那医生惊愕地看了眼我的脸色,“你怎么自己跑过来了,工作人员呢?”

我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医生,小声点。”

“什么小声,你这样怎么继续比赛,必须马上送医院!”

我几乎哀求,“小声点,我知道。”

如若让工作人员知道,无论大病小病,节目组为了不出安全事故,是肯定要送医院的,然而今天的所有比赛事宜都已定好,播放平台也早已做好了最终篇直播准备,绝不可能因为我一个人中断录制!

我简直心如刀割,霎时间只想骂天骂地了。有时候,或许人就是有某种气运,而我,就是永远在不该出意外的时候,发生意外吧。

我有如五脏六腑都被刀绞,巨大的毁灭感占领理智,扯着医生的衣服,急躁烦怒地说:“随便给点止痛药就好了,快点!”

他也急了,“你这年轻人,怎么这样!这身体的事情,能开玩笑吗!”

他懂什么!我张口只想骂人了,然而话到嘴巴,脸颊却先滑下两痕热泪。一切都会被这个意外毁掉的,外人看来的一点小事,我那时其实生不如死。

他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好像颇为无奈地妥协了,翻出一瓶止痛药给我,道:“最多吃三片,绝不能多吃。”

“多谢。”我夺过药片就往外冲。

他在后面喊:“欸,没发烧吧?”

我早已没心思听了。我们是第二队上场的,开始前还有一阵介绍亮相,我必须快点赶过去。摇摇晃晃地倒出了几片药,我没来得及看是多少,就一股脑塞进了嘴里。

“钟夷商?”

我飞快的脚步停住,下意识地把药瓶塞进袖子里握紧,偏头看向来人,有些恍惚,“应官老师……”

他轻轻皱着眉,我冷汗涔涔,他道:“快开始了怎么还在这里逗留,快进去吧。”

他没看见就好。我大松口气,这止痛药生效好像很快,胃里翻涌的感觉好了些,身体竟也有了点暖意,这才醒悟已然很久没看见他,这些天被压下去的失落此时全浮现出来。

“走快些。”应官催促,他往日都是气定神闲,现在看着我的眉眼都是紧蹙的。

我那不值一提的失落瞬间就不见了,道:“我和老师一起走。”

他提快了脚步,我快步跟着他。进去前,里面的灯光还暗着,导师未到齐,时间也才刚要到,还没开始。应官的神色稍稍缓和下来,轻声说:“快进去吧。”

他当然不适合和我一起进去,我知道,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伸出手,我傻傻地看着他,以为他会鼓励地拍拍我的肩,但是那手却落在我衣服的下摆上,轻轻扯了扯因为奔跑而略带凌乱的褶皱。

“加油。”他说。

我飘飘乎地回到座位上,头脑茫然,抬头望天,心里有阵甜意丝丝缕缕地往外冒。快轮到我们时,才回过神来。

感冒而已,并没有什么。只要忘记它就好,练得多了身体总会有肌肉记忆。在踏上台阶的那一刻,我突然顿悟。

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每一个该有的转音、该踩的舞步,都没错。一切都很好,这是我最好的舞台了,谢幕时,我清楚地明白了这一点。

只是这最后一刻的到来,比想象中的都没有心绪波动。第三组选的歌叫《六月》,我记起初来时,也是差不多夏季。我们几个人坐着大巴,那时候吴界还在,姜思名说了一堆没人理的冷笑话。

短短几个月过去,事过境迁。从没觉得值得纪念的画面此时却纷纷飞逝在眼前,我在回忆中站起来,和队伍一起站到台上。原来我们有这么多人,一起站上来,竟站满了整个舞台。

“接下来,请应官老师给我们颁奖。”

他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不知为何有些与有荣焉,忍不住轻轻地笑。他早已走过了前面的队员,恰好走到我面前,把每个人都有的奖杯稳稳地托到我手里。

如果没有鲜花,奖杯,他愿意收下吗?我看着他温柔的双眼,他道:“恭喜。”

我突如其来激动,“老师,我……”

“砰!”的巨响,奖杯砸到舞台上,我弯下腰,突然吐了一地。

……如非这是一本回忆录,我绝不愿再回忆起这件事情,简直是我的耻辱。——不过写出来,让应官再笑一笑,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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