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皙听出了梁许程怀疑的意思,连忙为自己澄清:
“我没有紧张。”
梁许程扫视着卢皙边说话,边打颤的腿,嗤笑一声,
“我看,这花有点像是被动物咬断的。”
“最近这几天,怎么没看到卢花?”
虽然现在,卢花养在院子里,
梁许程很少看到她,
但是,很少看到,并不代表梁许程不会特别在意卢花。
他常常会去注意卢花和卢皙一天里花了多少时间一起玩,
这几天,很明显的是,她们没有再碰面了。
“哦,前几天我就送卢花去寄养了。”卢皙又紧张,又怕说话太慢,被梁许程看出什么端倪来,
情急之下,就连扯谎的能力都没了。
“你不是很喜欢卢花吗?为什么送她去寄养?”梁许程此时就像福尔摩斯一样,
发现了事情的盲点。
卢皙觉得,自己就好像在接受刑侦审讯一样:
“前几天她有些太淘气了,我想冷静一下。”卢皙随便编了个尽量可信的理由。
梁许程用怀疑的目光,在卢皙身上扫视着,问道:“你是什么时候送她去寄养的?”
卢皙回忆了一下梁许程最后一次看到花的时间,
然后,把寄养的时间,说得比梁许程看到花的时间早。
这样,卢花已经早早地离开,就不可能把梁许程的花给破坏掉了。
“哦?那么说,花肯定不会是卢花弄折的?”梁许程的语气里,带着耐人寻味的意思。
“是啊!”卢皙连连点头,
她这么编,不就是为了洗清卢花的嫌疑吗?
“那你觉得,是谁把花给弄折的?”梁许程把问题,抛给了卢皙。
这我哪知道?
我又没开天眼!
哦,我还真知道,只是不能告诉你。
卢皙假装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说:
“前几天,我看到有几只珠颈斑鸠……”
“就是城市里最多的野鸽子。”
“它们好像在你的花盆那里咕咕咕地叫。”
“花肯定是它们弄折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梁许程置疑道,“你看到它们把花给折断了?”
“嗯,是啊。”卢皙看到,梁许程已经生疑,
就立即跟着他的思路逻辑,往下说。
“不过,这花断掉的地方,像是尖牙咬的,可不像是用喙啄的啊。”梁许程拿起一枝垂落在地上,无精打采的花,把断口给卢皙看。
卢皙心道不好,
原来梁许程早就已经怀疑卢花,
不管她怎么为卢花编造谎言,
梁许程也已经认定,事情就是卢花做的了。
“好吧。”卢皙知道,就算自己再辩解,编造其他谎言,梁许程也不会相信,
她索性把真相告诉了他:“是卢花闹着玩的时候弄掉的。”
梁许程有些不解:“卢花咬花玩做什么?”
卢皙说:“她想把花扎成一簇,送给我呗。”
“估计是因为,之前在婚礼上,她看到捧花的缘故吧。”
“借花献佛。”梁许程没好气地评价道,
又觉得,和一只小狗计较的自己,显得有些没风度。
卢皙看着梁许程无比难看的脸色,自觉地噤了声,
不敢再去惹恼他。
没想到,梁许程竟然也没再说什么。
他只是有些遗憾地说:“本来还想把这些花送给你的。”
“现在花都谢了。”
“这些花……”卢皙有些惊异,“是你想送给我的?”
“不然呢?我为什么要像个退休老干部一样亲自种花?”梁许程反问的语气有些冷,
这段时间,他天天给花浇水施肥,
花了不少功夫,
没想到,事情却被一条狗给打乱了。
他的心情,明显很烦乱。
卢皙僵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哎呀,早说啊。”
“既然是送给我的花谢了,你生气什么?”
“该生气的,不是应该是我才对吗?”
梁许程一时间被卢皙的这套歪理绕了进去:
“但是,花是我种的啊。”
卢皙灵机一动:“这个问题好解决啊。”
“怎么解决?”梁许程倒是很想知道,卢皙要怎么弥补这件事。
“你去花店订些花,假装是你自己种的送给我,我也当做不知道,欣然收下,这不就两全齐美了吗?”
“你没必要为了这些花再难过,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也不用让卢花在外面寄养了。”
“但是这样做,还有什么惊喜可言?”梁许程缄口无言。
“心意到了,不就行了吗?”卢皙说,“我也知道,你原本是准备养花送我的了。”
“你的狗……”梁许程的表情怫然不悦。
卢皙以为,他要说,
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的狗得送人。
她正准备为卢花说话。
梁许程却说:
“以后管好点。”
这样,事情就过去了?
卢皙有些惊讶。
她本来以为,梁许程多少要拿卢花开开刀呢!
这么一想,梁许程也没有那么不通情理嘛。
梁许程一包容退让,卢皙反而开始反思,自己养狗是不是管教不力,
让卢花变成别人口中的“熊狗子”了。
她一边打电话,让寄养的人,把卢花送回来,
一边开始反思整件事。
最后,她发现:
好像最近,梁许程经常在退让讨好,包容自己啊。
这个狗男人,倒是有着很好的自我管理意识。
这应该能算是她妈所说的,梁许程身上的闪光点吧?
再想想自己,没管好卢花,把梁许程的心血都给搅成了一堆烂泥,
梁许程心情不好,也是挺正常的呢。
卢皙记得有一句古诗叫“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她觉得,自己也得表示些什么。
于是,当她把一大簇颜色各异的鲜花送给梁许程的时候,梁许程嘴角隐秘的上扬,没躲过卢皙的视线。
“这是你自己种的?”
“还是去花店买的?”
“哦,这是我在路边摘的。”
卢皙注意到梁许程突然变青的脸色,立即为自己开脱说:
“我走在路上,看到了野花,就想到了你。”
“可见,我对你的感情是多么深啊!”
……
之前房子里的阿姨,现在也跟着卢皙、梁许程一起,搬到了新的婚房。
空闲的时候,这阿姨就开始挤眉弄眼地八卦:
“夫人,你知道吗?梁先生在你失忆之后,变了很多。”
阿姨之前得到梁许程的命令,让她找个机会,好好和卢皙说说,
做做思想工作,
让卢皙对他的印象好点。
“他哪里改变了?”卢皙听到阿姨一脸神秘地低声说话,就觉得,这件事里,肯定大有说头。
“你可能没恢复记忆,所以不知道……”阿姨痴笑着说,
“你总觉得,梁先生说话不好听,是吧?”
阿姨话说到一半,先问起了卢皙的感觉。
卢皙点头说:“是啊。”
“他要是个哑巴,我早就爱上他了。”
“现在,你难道没有觉得,他说话已经变得好听了很多?”阿姨目挑眉语。
“没感觉到。”卢皙照实说。
“如果现在的他,已经算是说话变好听了很多,那我也就理解,为什么我失忆后,第一眼看到他,就很烦了。”
“男人啊,你不能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阿姨发挥起她四十多年的人生经验,说,
“甜言蜜语有什么用?又不能到银行里,去兑换金条。”
“他切切实实做的事情,才是对你来说最重要的。”
“说话难听点,其实没什么。”
“只要行为上足够好,不就行了吗?”
卢皙听阿姨说话情深意切,顿时起了兴趣:
“阿姨,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阿姨说:“我以前啊,给另外的一家人做事。”
“之前的老板,嘴上说话很好听,对我也很客气。”
“但是每次发工资的时候,就对我说,发不出。”
“你说,我干那么多活,难道就是为了听好听的话的?”
“如果我想听好听的话,何必出来做这么辛苦的,一个月都只能休息两天的工作呢?”
“可是,工作和婚姻,也不是同一个东西吧?”卢皙面色复杂。
“虽然有区别,但是本质上也是一样的啊。”阿姨循循善诱地说,
“如果你和某个男人结了个婚,他只会说好听的话,对你提供除了行动之外的一切支持,你觉得怎么样?”
“那他……不就是男模吗?”卢皙突然意识到,
说话好听的,大多是服务型行业的工作者啊。
“是啊,和男模结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阿姨满脸嫌弃地说。
卢皙却接了句:
“那肯定很爽。”
“怎么可能爽呢?”阿姨立即回驳道,“如果找了那么一个嘴甜的男人,处处都要你付出行动,努力去养他。”
“那你多累啊!”
“所以,想要行动上不累,就得心累。”卢皙深有感触地总结道。
这话说得没毛病,
阿姨惯性地想点头,
却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梁许程让她来当说客的,
她怎么也得把梁许程给美化一番啊。
阿姨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梁先生说话不好听,那是因为他爱在心头口难开啊。”
“你们年轻人,不是经常说什么傲娇,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的嘛?”
“我看,梁先生就是你们说的那种傲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