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祁谨就把沈雀从集训营里调了出来，但也没有放在实验室，而是带在了自己身边，抽空会带他进入实验室协助研究员们做做实验。
至于专属观察员，他也勉为其难地亲自代劳了。
贾率的话在很大程度上提醒了他。
目前集团在研究上的方向是倾向于脑控基因这方面的，既然贾率对沈雀这么重视，或许是已经在他身上看到了突破口。他应该给予一定重视。
而且前期也有人跟他提过沈雀的预测数据值。
那是一堆很可怕的数字。
他要考虑的不是沈雀身上是否存在所谓的脑控基因，而是如何尽可能地发挥出他的极限。
这需要祁谨对他有着细致入微的了解。再加上每日训练，抽血化验检查之类的，他也需要在场。
一来二去，他直接把沈雀带到了自己家中，两人同吃同住，很快就把频率调成了一致，合作也愈发默契。
不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沈雀很听话。
是真的听话。
只要给他一点钱，一个可以生存的住处，安顿好他的家人，他就会全心全意地为自己的老板服务。
完美符合他对beta这个群体的刻板印象。
不过沈雀的性子要更安静谨慎一些。
他原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保持下去，直到意外突然到来……
那天是他的易感期，本来该打了抑制剂去上班的。结果因为一连忙了很多天，他居然忘记了这事，忙到下午才突然发现身体的不对劲。
恰巧办公室里准备的抑制剂上次用完忘记补上，他只好让邓建宇开车把他送回家，他可以自己打上抑制剂。
本来这样也不会有事的。
所有事情赶到了一起，都怪他。
此后每每想起来，沈雀还是会觉得自己的后颈一阵疼痛。
那天接到妹妹电话，说是在医院待的太久，想要沈雀带着她出去玩。
自从跟澄励签过合同以后，妹妹椰青岩就被公司的人安排进了省医院治疗。他也有自己的训练任务，没办法经常去看她，只能隔三差五地请个假带她出去玩一趟，给她买好多零食和玩具，弥补自己作为哥哥的陪伴缺失。
但他其实也不算是亲哥哥。
椰青岩是他姑姑的女儿，按理来说只是表妹。
但这却是他唯一存世的亲人了。
那年边境突然爆发战争，洛司德被周边的国家入侵瓜分，位于战争区他们尚且来不及逃离，父母就死在了流弹之中。
受伤的姑姑带着他和表妹坐上偷渡的轮船，离开已经面目疮痍的家园，前往彼时和平荣耀的维诺艾维兹。
偷渡者自然是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人。他们没有入境许可，没有护照，甚至连张像样的身份证都没有。许多人共同躲在狭小闭塞的空间里，伸不开腿，直不起腰，要忍受旁人身上多天不清洗的恶臭，要提防歹人摸上来的脏手……
姑姑没有熬到看见陆地的那一刻。
她受伤的小腿感染溃烂，死在不见光的船舱里，尸体被人扔进大海，再不相见。
靠岸后，他带着椰青岩走下船。没有身份证明，语言不通，一无所有，连打工都没有人收，两人只能靠着捡拾垃圾果腹。
而椰青岩恰巧又在分化期，营养不良导致身体产生太多疾病，难以医治。
时至今日，他也仍记得他跪在地上乞讨的模样。
还好后面进入地下黑市，又恰巧碰到了祁谨。
沈雀很感谢祁谨。
是真的感谢。
他当时开出的条件足够让他死心塌地地为澄励卖命。
他没什么愿望，他只想治好椰青岩的病。然后能赚钱让两个人能在这里安稳的生活下去。
进入澄励后，椰青岩被转到了省医院进行手术，术后就留在医院调养，沈雀偶尔会去请假探望。
所以当这次椰青岩打来电话以后，他像往常去找祁谨批假。
…………
“叩叩。祁哥，你睡了没？”
沈雀下训以后回到家，客厅的灯亮着，他知道祁谨已经回家了，于是上楼敲门，想提前说一声请假的事。
但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
估计睡了？
但是才九点多，祁谨平常都是晚上十一点左右才睡的。
沈雀心想道，转身准备离开，结果没想到还没走出去两步，就听到里面传来祁谨虚弱的声音。
“沈雀……”
“啊，祁哥。”沈雀反应过来是祁谨在叫他，连忙应声。
“呃，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对不起啊，我、我下次注意。”
沈雀紧张地要命，生怕打扰了祁谨。
他的小心情有可原。
别的不知道，祁谨有起床气这事他可是真见识过。如果有谁搅了他的觉，祁谨是真的会挂脸。
所以沈雀特别紧张。
“你回来了……”
祁谨的声音还是很轻，而且闷闷的，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嗯，今天训练任务做完我就回来了。祁哥，我…没有打扰你休息吧？”沈雀站在门口，紧张地扣着自己的衣角。
“没有，你进来吧。”
祁谨一反常态，第一次让沈雀走进了自己房间。
沈雀推开门，刚进去的时候就觉得有一股闷热之气朝自己扑过来。整个房间里暗着，右边床头亮着个冰山夜灯，发出一点点光线。
他花了几秒时间才找到祁谨在哪里。
铺得平展的被子里，紧贴着床沿的地方，祁谨蜷缩着。
“祁哥，你怎么了？”
沈雀立马觉察到不对劲，三步冲过去直接跪在了床边，两只手扒着床沿，不敢乱动。
祁谨紧闭着眼，没有回话。
“那祁哥，我、我把灯打开了啊。”
沈雀抬手摸上开关，房间突然变亮，祁谨整个人又缩紧了些，侧着的脑袋往被子里躲光。
开灯以后，沈雀才发现祁谨的脸红的出奇，摸了下额头更是烫手，下意识就要去外面拿温度计。
直到祁谨哼了哼，他这才注意到桌上的抑制剂。
原来是易感期。
沈雀有点尴尬，他是beta，久而久之就忘记还有这回事了。
他拿下其中一支，朝着祁谨的后颈上就来了一针。
“祁哥，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沈雀的手稳得很，拇指推送着药物把液体注射进去。
但他打完了扔针头的时候才发现祁谨露在外面的左手手臂上已经有了一个新鲜的针孔。
他已经给自己注射过一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