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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Chapter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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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0

汤姆一直坐着跟威夫特聊天,直到他的舞伴找了过来――

“汤姆,我想我们该去跳一支舞了。”安德烈娅-柏格森穿着银灰色的缎子礼袍过来了,姿态像一只划过平静湖面的天鹅,红色的头发显然精心卷过了,每一个卷都精致地泛着光泽,耳边别着的钻石发夹在暗处都闪闪发亮。

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去认真观察一个女生,帕萨莉也不禁觉得对方美得令人心悸――今晚的安德烈娅比平时还要美,皮肤又白又薄,能隐隐看到太阳穴一侧青蓝色的血管,眉毛修剪得整齐优美,嘴唇红嫩得好似树莓,灰蓝色的眼睛像是仔细打磨过的宝石,颜色透明到可以清楚地看到瞳孔周围的黑色虹膜。

不过,她脸上的笑容看着不太自然。

毕竟,随着音乐声起,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滑入了舞池,跟安德烈娅同级的女生已经跟舞伴翩翩起舞有一阵了。

帕萨莉忍不住又瞥了汤姆一眼――只见后者露出了一脸惊讶的后知后觉。

“抱歉,安德烈娅,”他飞快瞟了一眼舞池的方向,继而内疚而赧然地说道,“忍不住多聊了一会,我们现在过去吧。”

说着,他立刻站了起来,跟大家礼貌地点头告别,牵起舞伴的手,也走向舞池。

但临了,他还不忘再招呼威夫特:“说真的,威夫特,过一会你真该把那些想法跟斯拉格霍恩教授说一说。”

威夫特跟他聊得兴奋到脸颊泛红,立刻点头:“我会的,汤姆,谢谢你。”

汤姆冲他笑了一下,眼神不着痕迹地掠过帕萨莉和阿尔法德,然后跟着舞伴离开了。

帕萨莉喝了一口饮料,看他们加入随着舒缓的音乐慢慢摇摆的其他人,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汤姆又在想什么鬼把戏,她望向舞池想,同时一种复杂的感觉再度在心里弥漫开来――诧异,警惕,紧张,闷闷不乐,愤愤不平,还有一丝让她觉得无地自容的受宠若惊。

汤姆没有在舞会部分开始时就滑入舞池跟大家炫耀他美丽的舞伴,而是转到他们这里,还帮了她一个忙,让她避免比赛成果被偷窃的可能。

这都是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不论是没有及时抓住机会赶紧炫耀他自己,还是当众维护她的利益。

可如果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她,让她感到心软,那么帕萨莉不得不承认,有一瞬间,他得逞了。

毕竟,对方这个举动让她不由自主地想,是不是长久以来的付出终于获得了这个疑心和防范心都极重的人的认可――他终究还是把她当朋友的。

然而,一想到他曾经对她流露出的眼神和那背后暗含的意图,她又再度冷下来――别做梦了,汤姆看不上她,只想消遣她而已。

并且,还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又想搭上威夫特。

而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威夫特很憧憬斯拉格霍恩教授和他的俱乐部。

那么一旦汤姆――教授眼中最优秀学生――乐意帮忙,威夫特就很容易能得到进入这个圈子的机会。

可要汤姆帮忙,永远是要要付出代价的。

一旦达成目的,他很可能会过河拆桥。

某些情况下,遇到心情不好,说不定还会一把火烧了走过的桥――帕萨莉在慈善院见过太多次了:他佯装跟吵过架的人和好(比如比利),提出合作(比如去厨房偷吃的东西),最后却又出尔反尔(害比利他们被科尔夫人抓住)。

想到这里,她担忧地瞥了威夫特一眼,却见后者也陷入了某种思绪中,但显然比她愉快得多,唇边还带着一丝不常见的期待笑意。

帕萨莉叹了口气,几乎能预见汤姆如何一步步接近威夫特的情景。

毕竟如果愿意的话,他总能装出大家喜欢的模样来――善解人意,宽容大度。

就是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帕萨莉心烦意乱,一方面,根本不想再管跟汤姆有关的任何事情;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因为他的话语和举动东想西想。

毕竟这么多年来,占据她思绪最多的人只有汤姆――他引起的麻烦那么多,让她对他的关注几乎快成了本能――反而,她并不敢多想妈妈,以免陷入无尽的悲伤里,无法自拔。

而且,她有责任保护朋友免受伤害――比如可以提出帮威夫特,向教授引荐。

可问题是,威夫特跟汤姆是同学院,因此不论最后能不能进斯拉格俱乐部,只要汤姆有心,都能拉进跟威夫特的距离。

有一瞬间,帕萨莉又有点灰心丧气了――她没法一直保护朋友们不受伤害,也没法一直阻挠汤姆的行动。

毕竟他们都是彼此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选择和喜好,她没法一天24小时对每个人紧盯不放。

但这不代表她不该争取一下――尽量拖延,多多帮助和关照威夫特,减少汤姆在短时间内跟威夫特迅速拉近关系的机会。

“威夫特,你们刚才讨论的神经豆荚的用法很有趣,可我并不太懂,想问问斯拉格霍恩教授,你愿意陪我一起过去吗?”

话音刚落,三个朋友目光都落在了她脸上――威夫特自然是欣喜,阿尔法德不动声色,柳克丽霞则疑惑地皱了一下眉毛。

“当然。”威夫特说,高兴得脸更红了,好像喝了酒一样,蓝眼睛闪闪发亮。

见状,一边的阿尔法德撇了撇嘴,懒洋洋也开口了:“那不如我们一起吧,我也挺好奇的。”

这样一来,柳克丽霞也只好跟上去――她是阿尔法德的舞伴,如果不想被别人邀请跳舞,就只能紧跟自己的堂弟。

斯拉格霍恩教授坐在整个房间内视野最好的角落,既能纵观舞池,又能看到两边的偏厅。

他懒洋洋地坐着,边吃甜食边跟旁边两个跳舞跳累了的七年级说话,乐呵呵的,见他们几个过来,立刻就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帕萨莉首先开口:“教授,我跟威夫特讨论到了神经豆荚的用途,威夫特说他发现了豆荚的一种用法,我从来没听说过,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目光这才第一次落在了威夫特身上,后者的脸更红了,开始结结巴巴地谈自己的看法。

斯拉格霍恩教授和蔼地笑了,称赞了一句,又问他是怎么发现的,这种用途可并不常见云云。

眼见教授和威夫特聊了起来,帕萨莉也松了口气,为朋友感到高兴,此时,一旁的两个七年级聊起天来,引起了帕萨莉的注意。

“苏西在跟约克跳舞呢,你不过去吗?”一个说,用胳膊肘捅了捅同伴。

“她正生我的气呢,”那个七年级叹了口气,“我们刚刚跳舞的时候吵了一架。”

“还是因为圣诞节回家的事?”对方露出了一点关心地问。

那个七年级闷闷不乐地点头,“要我说,她根本不该回去,麻瓜界不是在打仗吗?最近德国佬开着那个叫‘飞息’的东西来轰炸伦敦呢!她父母都叫她别回家了,就在学校待着,可她就是不听,非要回去不可。”

“好啦,既然这么担心,干嘛不护送她回去看看呢。”

“苏西可不喜欢我干预她的事,”那个七年级皱着眉咕哝道。

这两个人一点也不觉得在几个三年级(还有四年级的柳克丽霞)面前说这些显得很没有高年级得样子,因此让帕萨莉得以从头到尾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这名男生的女朋友是麻瓜出身,圣诞节快来了,本要回去跟家人团聚,但这两天却收到了家里来信,让她老实呆在学校,不要回家。

为了让她放心,这名女生的家人在信中告知,他们跟其他人躲在加固过的、充当地下防空洞的城市下水道里躲避轰炸,安全得很。

帕萨莉听着,心里不由一紧,接着便庆幸妈妈虽然出不了门,但起码身处魔法界,不用跟别人去挤下水道――毕竟她身体那么差,稍微粗糙和潮湿的衣服都能激起一身红疹子,要是去下水道那么脏、又空气不流通的地方,一定会生病的。

想到这里,她又突然意识到,赛迪莫斯并没有说明看完妈妈以后要怎么办。

就是说,会送她回慈善院吗?

帕萨莉不由又开始为自己的境遇担心起来。

不过很快,她又想开了。

得益于学校的饮食和宿舍,她的身体比以前还要强壮一些,跟别人挤防空洞肯定不会像妈妈一样生病。

而且,在紧急情况下,她还能用魔法保护自己――未成年人在遭遇人身攻击时,是可以使用魔法抵抗威胁的。

更何况,赛迪莫斯也说过,会把一切都安排好。

“你要找的那位艾弗里女士,有消息了吗?”就在帕萨莉为自己的幸运感到庆幸时,阿尔法德突然拉了她的袖子一下,凑过来低声问,灰色的眼睛略带关心地看着她。

显然,他也听到了那两个七年级的谈话,并由此推断出她关注这场谈话的原因:她曾拜托他找的那位“卡丽丝-艾弗里”可能还在麻瓜界,不知所踪。

而帕萨莉呢,虽然见对方没有猜对,但很感动――尤其是想起了这件事他也帮过忙,便点了点头,半真半假地告诉对方:“我觉得她应该没事。”

阿尔法德没有说话,而是长久地注视着她,继而点了下头,轻声说道:“那就好。”

随后,他没有就这个话题再多提一句。

然而,帕萨莉有种感觉――他知道她没说实话。

可他也没有追究。

帕萨莉顿时生出了感激之情,不禁稍微原谅了他拒绝米莉安、惹得后者伤心落泪的事情。

“谢谢你。”她忍不住真诚地对他说。

阿尔法德则酷酷地耸了下肩膀。

几天后,赛迪莫斯又通过双面镜跟她联络了。

“你坐火车到了伦敦以后,不要出车站,我会来接你的。你只需注意胸/口别着乌鸦胸针、拿着报纸和公文包的人就行。这两天我会寄两样东西给你,具体说明在信里,看完务必烧掉。”

帕萨莉一听,再度变得又紧张又兴奋,一口答应下来。

又过了两天,赛迪莫斯说的东西在成绩公布的那天早上被送到了桌前。

一起送到的还有杂志社编辑的信,说是已经帮她确认过了,参赛作品已经送到了该送的地方,让她耐心等待,结果估计在节后就会公布。

帕萨莉草草扫了一眼成绩单――跟去年一样,全科都是O――又匆匆看完了编辑的信,最后才颤抖着手把赛迪莫斯寄来的包裹塞到了口袋里,打算一会私底下再看。

巧得很,这天学校正好要登记回家过节的人。

帕萨莉一直耐心等到几乎所有人都登记完毕,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溜达过去,迅速写上自己的名字,还顺便还扫了一眼名单,再次确认了朋友们都回家,而汤姆的名字也不在那上面。

这个认知让她松了口气――如果朋友们在学校过节的话,那她偷偷跑回伦敦的事情就肯定会败露。

而眼下,她还不能让他们知道她已经找到了妈妈,并要在妈妈朋友的帮助下偷偷混入艾弗里老宅。

即便对此有预设,但赛迪莫斯寄来的东西还是让帕萨莉吓了一跳――一瓶复方汤剂和一个施了无痕延展咒的布袋。

而对方的信件却很简短:

【瓶子里是复方汤剂,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将你的外表变成乔艾尔-塞里芒1,如果感觉要变回去了,就再赶紧再喝一口,但省着点用。布袋里的衣服是到时候你需要换的。PS:汤剂味道很恶心。】

帕萨莉的心再度砰砰直跳,攥紧了药瓶和布袋。

接下来几天,她的紧张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想想看,不仅得小心地避开每一个朋友、同学、甚至认识的人,喝下危险汤剂,变成另外一个男孩,接着还得继续以不引人注意的方式熬到火车到站。

帕萨莉觉得首先第一步就无比艰难――要知道,去年她把朋友们送到了校门口,看着他们一个个登上了前往车站的马车。

今年显然不能这么做了,否则她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避人耳目地喝下复方汤剂、换好衣服、混入人群。

她得好好想一个理由。

然而,事实上,随着离校的日子越来越近,某个顺理成章的借口自然而然地降临了――不知是不是由于神经紧张,帕萨莉吃不好睡不好,脸色变得很差,疲惫乏力,还拉了好几次肚子。

米莉安十分担心,一个劲劝她去医疗翼看看:“最近发生了什么?”

帕萨莉摇摇头,不想说话。

此时正值午餐时间,她被朋友按在餐桌前,却食不下咽。

“这样不行,”米莉安忧心忡忡地说,“到底怎么回事?要是不行的话,我圣诞节就不回去了,陪你在学校呆着。”

“可别。”帕萨莉赶紧阻止,同时却觉得浑身隐隐发冷,小腹又一次坠痛起来,“可能是前一阵太累了。我再去趟洗手间。”

说着,她往盥洗室跑去。

坠痛感更强烈了,她不得不放慢脚步。

更糟的是,等到了目的地,才发现今天一楼的女生盥洗室正在维修,不能用,而最近的一个靠近魔药教室。

帕萨莉只好返回,再穿越大半个熙熙攘攘的礼堂,往城堡地下走去。

她想,可能是最近心事太重了。但不论如何,必须得赶紧把身体状态调整过来,否则到时候肯定会给赛迪莫斯添乱。

然而,事情仿佛就是这么不顺利,越是担心什么,越是来什么,等帕萨莉到了盥洗室,小腹更痛了。

伴随着腰酸背痛的疲惫感,她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底裤上染上了一小片凉冰冰、黏糊糊的血迹。

她的月事来了。

但慌张只持续了几秒,帕萨莉就恢复了镇定,赶紧伸出魔杖,给底裤来了一个“清理一新”,继而抽了一段卫生纸,把它垫在底裤上,走了出来。

她要去一趟医疗翼。

可小腹越来越痛,浑身发冷,最后,她只能蹲在地上痛苦地喘/息。

帕萨莉从没有体会过这种腹痛感――痛一阵又消停一小会,然后又是一轮袭来,让她疲惫不堪,眼皮都打起架来。

就在她准备趁着肚子消停的间歇站起来时,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扶了起来――准确地说,是拎了起来。

感受到绝大部分体重都被对方分担了过去,帕萨莉立刻抬起头来想道谢,但却僵住了。

是汤姆。

只见他居高临下地一边抓着她的胳膊用力扶着她,一边冷着脸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帕萨莉没说话,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拽动。

“怎么回事?”他又问,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她,语气傲慢、霸道又理所当然。

然而,没等帕萨莉对他这种口吻产生厌烦,又一轮疼痛便猛地袭来,让她不由自主向前一扑,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汤姆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劲推得往后退了一步,条件反射般伸出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肩膀,这才稳住了两人的平衡 。

“……怎么回事?!”他顿了一下,没有立刻放开她,转而又问了一遍,语气带上了些许懊恼,还拉下了脸,紧盯着她。

“肚子痛,”帕萨莉缓了一下,喘了口气说,赶紧松开他,努力直起腰来,“得去趟医疗翼。”

汤姆皱起了眉头,犹豫了一下,放开了她。

接下来的几天里,帕萨莉基本上都窝在寝室的床上,按计量吃止痛药剂,直到离校那天到来。

“你不用送我们啦,”米莉安收拾好了东西,坐在帕萨莉床前说,好心地给她掖了掖被子,“好好休息,等着我的圣诞礼物。”

帕萨莉内心愧疚又紧张地看着朋友跟她告别,走出了寝室――或者说,等寝室所有人都离开后,仰脖把止痛药剂一饮而尽,赶紧下了床。

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她的作业早已全部打包好、装进邓布利多教授曾经帮忙施过魔法的旧箱子里。

公共休息室人很少,还都是高年级,正在埋头苦读,没人注意到她。

很好。

帕萨莉轻手轻脚地拎着箱子飞快出了拉文克劳塔楼,一路往城堡下跑。

此时,大部分学生已经在校门口排起了长队,城堡管理员正在一一核对离校人员名单。

她从城堡二楼走廊望下去,心里七上八下,生怕朋友或者同学注意到那张名单上有她。

毕竟名单一直以来都是公开放在礼堂沙漏下面的,方便大家随时改动――最后的变动期限就在昨天。

帕萨莉气喘吁吁地又等了一会,直到呼吸平稳下来,离校的队伍也缩短到了只剩下五六个人。

见状,她再度奔跑,好歹如愿以偿,赶在最后一个出了校门,登上最后一辆马车。

马车上只有两个一年级,早已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看不出学院来,而帕萨莉则把长袍兜帽拉到了头上,盖住了大半张脸,还不时装作咳嗽,用手挡一下下半张脸。

好在这两个一年级压根没注意到她,兀自谈天说地。

上了火车后,帕萨莉立刻趁人不注意钻进了洗手间,换上了布袋里赛迪莫斯准备好的衣服,继而拔开装着复方汤剂瓶子的瓶塞,饮了一小口。

汤剂味道的确令人作呕,帕萨莉差点条件反射吐出去,但好歹忍住了。

几分钟内,她开始觉得胃里烧灼,紧接着这种烧灼感一路蔓延到了四肢,直达手指与脚尖,然后是一种可怕的、好似要融化的感觉,皮肤像烧开了的蜡一样,泛起气泡。

帕萨莉匍匐在地上,使劲咬紧牙关,不让声音从嘴里漏出来,免得引人注意。

与此同时,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胳膊、腿开始变长,肩膀向两边伸展,头发迅速缩回头皮,疼痛难忍,腿间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但好在事情发生得很快,而且原本套在身上显得宽大的衣服变得合身,鞋也不再空空荡荡。

等帕萨莉从地上爬起来时,镜子前已经站着一个陌生的、长着雀斑的棕发少年。

让帕萨莉松了口气的是,这个少年的长相普通,不是那种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类型。

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就是不引人注意地熬到火车到站。

帕萨莉给自己做了一会心里建设,才小心翼翼走出了卫生间。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这节车厢是赫夫帕夫们的聚集地,没人会注意到她,哪怕注意到,也只是以为她是别的学院的。

就这样,一路平安无事地到了伦敦。

火车一停下来,她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生怕被熟人看见――

然而,车站人来人往,挤满了家长,依旧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也没看见朋友们。

帕萨莉渐渐冷静了下来。

对了,她现在的身份是乔艾尔-塞里芒,德国巫师,接受家庭教育,沉默寡言,不爱出门,尤其是最近双亲又因事故去世,性格就越发孤僻。

未婚的叔叔乔治对自己这唯一一个侄子不错,想改善他的心情,便拉着他出来走访一些家族的老朋友,艾弗里家就是其中之一――两家在进购魔药材料方面有生意往来。

以上都是赛迪莫斯编出来的。

但也并非毫无根据。

实际上,真正的塞里芒先生的确对自己的侄子关爱有加,也确实带侄子出来散心了,只不过去的地方是南美洲的热带雨林――小塞尔芒先生极为厌恶社交,根本不可能愿意被拉着走亲访友。

可包括艾弗里家族在内的大多数英国纯血家族对此并不知情――毕竟对方不是英国人,还经常跑来跑去。

帕萨莉把乔艾尔-塞尔芒的信息又重新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逐渐放松下来。

赛迪莫斯是在火车到站后二十分钟左右到了――帕萨莉凭借对方别着的乌鸦胸针、手里拿的报纸和公文包认出来的。

事实上,赛迪莫斯肯定见过乔艾尔-塞尔芒,因此没费什么功夫就站在了帕萨莉面前。

帕萨莉眼睛一亮,差点忍不住绽放出笑容来――还好想起了乔艾尔本人是个阴郁寡言的少年,及时忍住了,转而学着汤姆的样子,抿了抿嘴。

赛迪莫斯假扮的乔治-塞尔芒见状,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喜悦的赞赏,继而像男人一样伸出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简短地说了句“走吧”,继而亲热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直到走出去两步,才放下手,改成两人并排走的样子。

帕萨莉观察了一下赛迪莫斯的举止,不由心生敬佩――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她可真的一点看不出眼前这个男人是由一位个子娇小的女士假扮的。

赛迪莫斯扮演的乔治-塞尔芒是一位热情开朗又细心周到的男巫,带着帕萨莉直接借国王十字车站的壁炉来到了对角巷一家旅店。

直到入住后,赛迪莫斯伸出魔杖,往空中挥舞了一下,才终于放松地拽了拽脖子上的领结,接着蹦跳着过来捧起帕萨莉的脸高兴地轻轻拍了拍:“你挺有天赋的,萨莉,说不定以后也能干盗贼这行。”

帕萨莉红了脸,觉得对方顶着陌生男人的脸做出这样的动作怪不好意思的。

“学校一切都好吧?”赛迪莫斯笑了,放开她,往床上猛地倒去,躺好之后,又偏头问道。

帕萨莉点点头。

“那就好。我们下午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去艾弗里家吃晚宴。”赛迪莫斯点了点头,神情变得严肃了些,手遮住了眼睛,按揉着眉心,看上去有些疲惫的模样,但转眼间又活泼起来了:“虽然近期只能见她这一面,但今晚去的人还挺多,我觉得能想方设法给你们留出点说话的时间来。”

帕萨莉说不出话来了,吸吸鼻子,擦擦眼睛,感激地看着对方。

赛迪莫斯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的房间,“如果饿了的话,先吃点东西垫一垫。”

“我不饿。”帕萨莉赶紧说,“你不用管我了,抓紧时间睡一会吧。”

赛迪莫斯的神情变得柔和了起来,点了点头,鞋也没脱,被子也没盖,就闭上了眼睛。

帕萨莉见状,立刻上前帮她盖上了沙发上的一条毯子。

赛迪莫斯一直睡到了将近六点,突然醒了过来,“几点了?”

“六点差五分。”帕萨莉立刻从作业上抬起头来,扭头回答。

赛迪莫斯点点头,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挥舞床头柜的魔杖,只见她的公文包弹开来,从里面蹿出两套男士礼服。

见状,不等她招呼,帕萨莉立即合拢作业,开始面红耳赤地换起衣服来,眼睛不知往哪看才好。

赛迪莫斯咯咯笑了起来,看上去无比自如,边脱衣服边问,“还没男朋友吧,萨莉?”

帕萨莉的脸更红了。

“以后有了男朋友,你就习惯了,哪怕男人在你面前脱/光/光也不会不好意思的。”赛迪莫斯笑嘻嘻地说。

帕萨莉的脸简直要烧起来了。

好在时间紧迫,赛迪莫斯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开玩笑,等两人一换好衣服,就直接幻影显形出发了。

帕萨莉还是第一次体会这种出行方式,没控制住自己呕吐了出来。

“对不起。”她的脸再度爆红,低声道歉。

“哦,没什么大不了的,第一次大都这样。”赛迪莫斯轻描淡写地说,伸出魔杖一挥,清理了污迹。

他们现在身处一个飞马拉的马车租赁点,订好的马车已经等着了,赛迪莫斯付了两个西可,便带着帕萨莉进了马车。

车夫显然已经知晓目的地,没一会,他们到达了艾弗里老宅。

帕萨莉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赶紧再从口袋里拿出装复方汤剂的药瓶,拔开瓶塞,喝了一小口。

见状,赛迪莫斯立刻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仿佛在说“别紧张”。

艾弗里老宅是一栋位于郊区的别墅,四周由浓密的树木遮挡视线,下了马车,沿着主干道步行至正门后,便看到了前院的模样――首先是一个喷水池,水池里的水被施了魔法,闪耀着银色的亮光;其次夺目的是地上铺着的白色沙石,泛着珍珠一般的光泽;再就是靠围墙的两边盛放着的魔法月季,彩色的小仙子在其中飞来飞去。

再走近一些,便能凭借夜色依稀看出艾弗里主宅。

房子看着不大,但里面灯火辉煌、华丽温暖,一楼的落地窗透露出室内豪华的大厅、精美的吊灯和衣香鬓影的客人。

而实际上,也正如赛迪莫斯说的,来的人很多,许多人在艾弗里家正门相遇,便打个招呼一同走进去。

在门口负责迎宾的是一男一女,赛迪莫斯悄悄告诉她,“那是艾宾浩斯-艾弗里和他的妻子米加丽拉-艾弗里,你妈妈的弟弟,也就是你的舅舅。你说的那个帕里特利-艾弗里就是他们的孩子,你的堂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5月份的生日。”

“此外,你还有一个舅舅和一个姨妈,不过他们都没有孩子,前者是因为没结婚,后者是个寡妇。一会看见他们我再指给你看。”赛迪莫斯悄声说,帕萨莉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艾宾浩斯-艾弗里和妻子见到赛迪莫斯假扮的乔治-塞尔芒以及帕萨莉假扮的乔艾尔-塞尔芒后,亲切地问候了一句,就客气地请他们进去了。

帕萨莉时刻谨记要表现出冷淡、阴郁、内向的性格,便紧紧跟在赛迪莫身后,只在该说话的时候说上一两句。

可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也知道既然是艾弗里家的晚宴,肯定请的都是有名的纯血家族,但帕萨莉见到朋友还是吓了好大一跳――到访的客人中居然还有柳克丽霞,阿尔法德,沃尔布加以及一个她不认识的男孩,看样子是柳克丽霞的弟弟。

带着他们的是一对眉目和善但态度稍显冷淡的夫妻,帕萨莉很快得知,他们是柳克丽霞的双亲。

赛迪莫斯带着她,也过去跟他们打过招呼,聊了两句――毕竟乔治-塞尔芒是一个开朗随和的商人。

帕萨莉维持着乔艾尔-塞尔芒内向少语的性格,观察起自己的两个朋友和沃尔布加来。

只见阿尔法德虽然维系着礼貌和风度,但实际上依旧懒洋洋,对这里的一切提不起兴趣,柳克丽霞也心不在焉,沃尔布加倒是难得展现出了亲和的一面,处处照顾柳克丽霞的弟弟奥莱恩。

要不是场合不对,帕萨莉肯定忍不住要跟他们搭话。

赛迪莫斯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激动,回身捏了下他的肩膀。

这是告诫――告诫她注意不要露出异样来,也是下一步的行动暗号。

帕萨莉立刻冷静了下来,随即装出不舒服的模样。

赛迪莫斯立刻关心地问东问西起来,询问家养小精灵是否能安排一个房间,让自己身体不适的侄子休息一下。

阿尔法德瞥了她一眼,眼中的不以为然一闪而过,柳克丽霞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沃尔布加则跟奥莱恩在小声说话。

布莱克夫妇见状,关心了一句,便立即带着几个孩子去别处了。

家养小精灵带着赛迪莫斯和帕萨莉来到二楼的一间客房,恭敬地表示“有什么吩咐请叫‘布布’”后,便啪地一声消失在了空气中。

赛迪莫斯见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后,便马上从口袋里抽/出魔杖,低声吟唱起一种听上去很古老的咒语。

只见她的魔杖杖尖冒出一阵青蓝色的光芒,随即化作一个茧状薄膜,罩在了两人身上。

顿时,帕萨莉觉得浑身好像被裹进了一种暖融融的泥水里。

“防止家养小精灵窥探。”赛迪莫斯简短地解释了一句,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缩小的公文包――正是她今天手上的那个――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药瓶,旋开瓶塞,倒出一些粉末在地板上,用魔杖指着,再度开始轻声念诵咒语。

粉末好像一下子活了,自动聚拢又散开,最终组成了一个法阵――

“这是定位法阵?”帕萨莉忍不住问。

赛迪莫斯点头,抬头赞扬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又从公文包里拿出第二只瓶子。

这回,瓶子里倒出来的是一缕长头发。

帕萨莉屏住了呼吸。

只见赛迪莫斯把头发放在了法阵的中央,一挥魔杖后,组成法阵的粉末飘到了空中,化为几丝青白色的光,融进了那缕头发里,头发便一下子活了过来,飞到了空中,往一个方向飘走。

赛迪莫斯见状,又一挥魔杖,给两人分别来了一个幻身咒,轻轻开了门,跟着头发来到走廊上。

她们两个小心翼翼地绕过其他在此休息的客人和前来服务的小精灵,最终来到了艾弗里老宅靠近后花园的走廊上。

这里背风,但也背光,处于接近阁楼的位置,没有人会来这里。

而她们站在了一副画着暴风雨的风景画前。

赛迪莫斯伸出手,触碰画面里飞翔的海鸥。

风景画立刻发生了变化――像是水波一样,逐渐荡/漾开来,灰蓝色褪去,画面扭曲,最终变成了一副少女画像。

画里的人穿着浅粉色的长袍和裙子,坐在花园的长凳上,神情冷淡疏离地看过来。

她瞧着很眼熟。

是妈妈年轻时的模样。

“是我,”赛迪莫斯低语,迅速看了一眼帕萨莉,似乎怕她太过激动而哭着叫出来――但她没有,只是全神贯注盯着这副画像,默默咬着嘴唇掉眼泪――继而对画像说:“我把萨莉带来了。”

画像里的少女神情虽然没有太大波动,但一只手里的阳伞明显晃了一下,另一只手里的手帕则掉到了草地上。

接着,她垂下了眼睛,眼泪也静静地从眼眶里淌了下来。

下一秒,画像一动,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赛迪莫斯迅速推了帕萨莉一下,后者才轻轻吸了下鼻子,迈着梦幻般的步子,爬进了画像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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