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清晨,空气中弥散着沁人的芬芳。
微风拂过,轻轻摇曳着树梢,带来一丝清凉。
晨光洒在清脆的树叶上,鸟儿在枝头作响。
陆景桓伴随着鸟儿清唱,在庭院练剑。
只见他手持长剑,舞动间剑气纵横,剑光闪烁,犹如一道银色的流光,穿梭于清晨的阳光之中。
汗水顺着肌肉线条流动,勾勒出完美的身形轮廓。
他的身上布满着大小不一的36道伤疤。
这些伤疤或大或小,或圆或长,或深或浅。
无一不彰显着陆景桓的英勇无畏。
“将军。”
陆景桓听到陆生的声音,放下剑,深吸口气,“说。”
陆生上前递了杯茶,神色略微担忧,“奴才在想,让凌玉随意在府中游走,是否有些不妥。”
“说来听听。”陆景桓坐在庭院的椅子上,品了口茶。
陆生说道:“奴才斗胆。凌玉是个刺客,被抓之后的这几天,从未想过逃跑。”
“你的意思,凌玉另有企图?”
“很有可能。”陆生猜测道:“陆夫人不会不知道将军武功高强,一般人很难伤你半分。可奴才也知道,陆夫人并非是愚蠢之人,不然也不会在这繁绕的都城之中,开了最大的布庄,锦绣庄。”
陆景桓虽然早已离家,但也知道陆夫人在经商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就是在当时,陆夫人的名号在商人之中,也是大的响亮。
这样的精明的人,做事必定小心谨慎。
此外,陆夫人并非不清楚,她与陆景桓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如此草率地将凌玉嫁进将军府,企图羞辱陆景桓甚至取他性命。
且不说陆景桓武功高强,鲜少有人能伤他半分。
就陆景桓那个脾气,定不会放过陆夫人。
如果事情闹大,陆景桓很可能率兵踏平整个陆府。
陆景桓暗自揣摩。
陆生说道:“将军,凌玉怕是留不得。”
“无妨。”陆景桓冷哼,洞幽烛微,“若是凌玉真做出什么,这倒是给我个借口好好地收拾那个女人。”
说着,陆景桓的眼神逐渐冷冽,一股杀气扑面而来,气氛顿时凝固。
陆生感受到陆景桓身上散发处的压迫感,不禁打了个寒颤。
可陆生不免有些担忧。
祁国最重视孝道。
如果陆景桓对陆夫人不利,恐怕会招致众怒。
而且祁国重文轻武,陆景桓在朝堂上并无根基,甚至与许多文臣都有矛盾。
如果这些不明缘由的人以此为由告发陆景桓,恐怕他逃不过厄运。
因此,陆生开口说道:“将军,还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陆景桓插话道:“所为出师有名,我怎会轻易出战。隐忍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等待一个机会。既然机会来了,又怎么能放过呢。”
陆生见陆景桓如此坚定,也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恩怨难以消除,便不再劝说。
“既然将军已做决定,奴才定当追随将军。”
听到这句话,陆景桓深感欣慰,“这些年我不在府中,辛苦你了,伤好些了吗?”
“好些了,将军。”陆生感动地双目泛红。
“把凌玉叫来吧。”
陆生点点头,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凌玉来到陆景桓面前。
陆景桓上下打量着凌玉,左手手指敲击着扶手。
哒哒哒的声音,与心跳声重叠,在这宁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响亮,
凌玉今天穿着一身群青色长袍,上面绣着精致的银丝蝴蝶花纹。
长袍随风飘动,银丝花纹仿佛有了生命,闪烁着微光。
陆景桓满意地看着凌玉,“不错。”
“将军选的好。”
陆景桓一抹得意闪过双眸,“不好奇,我为什么一直留你在将军府吗?”
凌玉漫不经心地坐在一旁,拿起桌上唯一的茶杯,细细品味,皱眉说:“好歹是个从五品将军,就喝这种茶?”
“我可没那些文墨骚客高雅。对我来说,茶解渴就够了,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有何意义。”
凌玉眉毛轻挑,喝了口茶,“总是对文臣这种态度,会招致反感的。”
“还轮不到一个刺客来教训我。”
凌玉瞥了一眼陆景桓,放下酒杯,“将军留我在府中,是因为那个人?”
陆景桓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虐,“不过是最近想养只宠物罢了。”
“宠物?”凌玉眉毛轻佻,“什么样的宠物?会暖床的那种?”
“噗!”
一口浓茶从陆景桓的口中喷涌而出,“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门死士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陆景桓咳嗽着,耳尖又泛起一抹红晕,在这阳光之下,显得透亮。
凌玉饶有趣味地看着陆景桓,“有时候,我们也需要利用这种方式完成任务。”
“恬不知耻。”
陆景桓讨厌一切丧失尊严的行为。
他始终认为,大丈夫活着是要顶天立地,岂能因权势钱财放弃尊严。
即便面对死亡,也要正视,绝不苟且。
凌玉看着陆景桓眼中的鄙夷,心脏一紧,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若非逼不得已,谁会选择这条路呢。”
陆景桓看着凌玉眼中闪过一抹苦涩,脑海中突然闪现出陆母的身影。
【娘,若是不在青楼,你就不会受这些苦了。】
【若非逼不得已,没人会选择这条路。可我从不后悔。】
【为什么?】
陆母只是温柔的笑着,没有回答。
“啧。”陆景桓面色纠结,还没等他开口,凌玉就给出了答案。
“我留下来。”
陆景桓直起身,有些不可思议道:“这么快就决定了?”
凌玉用力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任务失败,我所面临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与其这样,不如留在将军府,哪怕做个宠物,最起码人还活着。”
“行,以后将军府你可以随意走动。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离开。”
“你这么善良?”凌玉眉头微皱。
就在这时,陆景桓突然将剑抵在凌玉的颈前,眼中泛着寒光,声音低沉,“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话间,陆景桓就要挥剑,割断凌玉纤细的脖颈。
凌玉闭上双眼,心中却毫无畏惧,反而泛起一丝淡定。
就在剑刃即将触及他的皮肤时,陆生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剑锋前行的势头。
“将军。”陆生走到陆景桓的身边,小声说道:“有人一直在门口鬼鬼祟祟。”
“你处理便好,何须找我。”陆景桓眉头微皱,目光紧盯着凌玉,对凌玉刚才泰然自若地模样,心感诧异。
“奴才本想将他赶走,但那人说认识将军,想见您一面。”
“见我?”陆景桓狐疑,收起剑,“让他进来。”
“好。”
陆生走后,凌玉问道:“不怀疑是我找的人?”
“是又何妨。”陆景桓双眸坚定,一抹自信染上嘴角,“就凭你们,能奈我何!”
说话间,陆生带着一人来到陆景桓面前。
“刘青?!”陆景桓看着面前之人,身着带着补丁的粗布麻衣,脸色苍白,皮肤有些许的溃烂,双目无光之时,甚是不可思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陆景桓向前走一步,刘青却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无神的双眸中,透出一丝窘迫和尴尬,“自重伤回来,已是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当年与将军一起在战场上厮杀的场景。近日听闻将军回来,便想着来看一眼将军,如今看到,也是心满意足。”
陆景桓刚开始带兵之时,刘青就一直跟着他,甚至忠诚英勇,是为数不多有勇有谋的将帅之才。
然而,一次战争中,刘青身负重伤,不得已回到都城。
“你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陆景桓关切道。
刘青抿着双唇,思索再三,声音略带哭腔道:“我有一子,可惜他身患重病,无钱医治。”
“我可以为你找大夫。”
“不用!”刘青意识到自己失态,刚要开口解释,突然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将军,我只是缺钱罢了。”
闻此,陆景桓朝陆生递了个眼神。
陆生会意,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刘青。
刘青毫不犹豫地拿过银票,“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快去为儿子医治吧,若不够再来找我。”
“谢将军!”说完,刘青转头离开。
凌玉有些好奇道:“以你的官衔,一月俸禄不过15两,那可是张百两银票,就这么给了不心疼?”
陆生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将军心系将士和他们的家属,只要有困难,将军都会尽其所能给予他们帮助。”
闻此,凌玉看向陆景桓的眼中带着几分欣赏,“我要是个士兵,也会跟你。只不过,刚才那个人不配。”
“你懂什么!”陆景桓大喊道:“他与我共上战场,一同经历生死,怎会不配,你休要玷污将士尊严!”
“别那么激动。”
对于陆景桓的暴脾气,凌玉已经见怪不怪了,况且他也能理解,如此爱兵之人,最是看重身为将士的尊严。
凌玉对此解释道:“刚才那人,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眼下乌青,皮肤溃疡,而且他神态疲倦,还时不时的打哈欠,知道着意味着什么吗?”
“有话快说。”陆景桓催促着。
“石青散。”凌玉眼睛微眯,言辞中带着一丝忧虑,“这是一种能让人上瘾的毒药。只要吸上一口,这辈子都脱离不了。刚才他说有个儿子?”
“你不也听到了,他要为儿子治病。”
凌玉思索片刻后,突然大喊:“快,找人跟踪刘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