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关了多久?”
“你早晨被关进去,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你不在的时间里,我们在教堂的后面发现了一条河。”川藤雅子率先讲明他们这段时间获取的信息。
教堂地处城镇边沿,隔着不远就是水脉护城河。
“每天早晨八点到十点是固定的通航时间。”川藤雅子低了声音道,“我觉得这是特地留给我们的逃跑机会。”
“还有王发财……呃,就是你弟弟,他从雷克牧师的房间拿到了一本书,现在正在研究,但是他说关键信息在你这儿。”
燕凉点点头,道,“先回去。”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与西诺和雷克牧师擦肩而过。
直到回到卧室关上门才有人不解道:“那两个NPC看起来是一伙的?这什么意思……难道在暗示我们上个场景和这个场景有关联吗?”
角落里的项知河抬头,他并不知晓玩家刚刚所看见的:“什么情况?”
“西诺,就是从宫殿里带过来的那个npc,好像和雷克牧师是一伙的。”
“是吗。”项知河并不意外,“毕竟这是同一个副本,很正常。”
那玩家明悟:“你是说联系是必然的?”
“嗯。”
“好了,这个先放一放。”川藤雅子看向燕凉,“你在那里面拿出了什么线索?”
燕凉从口袋里拿出几片碎纸,“这些应该是那疯了的女信徒留下的。”
川藤雅子拿过碎片拼凑,燕凉趁这个时间把自己在禁闭室的经历大致讲了一遍。
他依旧不擅长长篇大论,惊心动魄的故事被他用淡定的语气描绘出来,让人觉得禁闭室好像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样就对得上了。”项知河扬了扬手上的书,“这是一本关于如何召唤恶魔的禁忌书,后面还包含了如何饲养恶魔——要用活人的血肉。”
几个玩家们皆是脸色一白,“那孟行他们岂不是……”
“但这并不是无解的。”川藤雅子指着纸条道,“恶魔害怕圣水!”
“你们还记得雷克牧师说过,我们用的餐具都是用圣水浸泡过的……”川藤雅子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可那真的是圣水吗?”
“是。”燕凉肯定道,“女信徒和我们是一样的角色,她能知道圣水克制恶魔,可知圣水一定是在我们身边的。”
川藤雅子了然:“这么看来,雷克牧师和恶魔的关系并不和睦。”
目前来看,雷克牧师对恶魔心存忌惮,恶魔的行动也受到了雷克限制,只能在夜里行动。
一个要随心所欲吃人,一个有自我打算,随着时间推移,两者嫌隙越生越大,或许如今关系可以称得上恶劣,也难怪雷克提醒玩家们要禁闭门窗,这或许阻止恶魔滥杀的一种方式。
“他们之间有交易。”项知河目光放在书页里的一张图,那图中画了一个六芒星,每个星边都写了繁复的未知文字。
“他用法阵召唤出恶魔,和恶魔签订了主仆契约。受支配者无条件服从支配者……如果受支配者伤害了支配者,将会反噬而死。”
关于主仆契约的那一页纸都泛起了毛边,显然书的主人时常翻阅到此。
项知河:“但恶魔肯定不会甘心,他威胁了雷克牧师,两人最终达成了交易。”
书中还有说明,恶魔必须长期吸食活人血肉才能停留在这个维度的世界,所以雷克就把目标对准了每个礼拜来祈祷的外乡人。
至于雷克为什么要召唤恶魔,倒是没必要深究。
主线任务尚未明晰,能把孟行等人救出来就算是不错了。
燕凉道:“我们不能等到这个礼拜结束,最迟后天早上,我们一定要走。”
“为什么?”
“今天是第四天,而雷克告诉我们要在这里作一个礼拜的祷告。”燕凉稍稍拧眉,“我更愿意将这当成一个暗示,我们活不过一个礼拜。那上个星期的女教徒,我并不认为她是发疯跑了出去才无所踪迹。”
也许这七天后,恶魔可以突破什么禁制,最后他们就只能任其摆布。
燕凉顿了顿,“后天早晨我会走。”
言下之意,随他们什么想法,他一定会按时离开。
川藤雅子很快就转过弯来,迅速道:“我和你一起。”
项知河:“一样。”
三个主心骨似的人物这样说了,其他玩家哪还有什么别的想法,连声附和。
燕凉没说什么,从禁闭室那会儿开始他心情算得上很是糟糕,能讲话到现在,已经是忍耐到了极限了。
“我去外边走走,晚饭不用叫我。”
川藤雅子没忘记重点,赶忙问道:“那今天晚上……?”
“女玩家待在房间。我们其余的人今晚先行动。”燕凉最后看向项知河,“你也留下吧,如果明天早上没看见我们,你带她们坐船离开。”
项知河点头。
.
燕凉一出门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西诺。
他又换了身衣服。
一件灰旧的袍子遮住了男孩孱弱削瘦的身形,那张称得上是巴掌大的脸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燕凉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选择走上前,伸出手抱住对方。
“抱歉。”
西诺偏着脑袋,额头蹭到燕凉衣领上的绣花,微微发痒。
他枕在燕凉肩上,接受了对方的道歉:“不痛的……我自愿的,不怪你。”
燕凉摇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松开手,拉着西诺来到教堂的顶楼。
这里可以直接接触穹顶,那中间的圆盘是用玻璃做的,能直接看见外面的天空。
傍晚的夕光是橘色的,带着些许独属落日的凄凉。这光是有形状的,在昏暗的顶楼又像是唯一的生机。
燕凉靠着栏杆,身子稍稍后倾,就落了满身暮色。少年的生气蓬勃而上,他一笑,抵得过世间最好的美景。
西诺看着这一幕,恍惚间又觉得自己那如雾迷蒙的往事与眼前重合,他迷失于此,只记得对方问了他:
“你的名字……是落日的意思吧?”
落日,太阳沉寂,将死之态,这寓意并不好听,但是燕凉偏觉这名字一笔一划都是合心意的。
“谁为你取的名?很好听。”燕凉真心实意地夸赞,“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名字。”
西诺一愣,摇摇头:“不记得了。”
燕凉也没有多过追究,他点头表示理解,又眯着眼开始享受阳光。
两人安安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没有言语却不尴尬,气氛十分和谐宁静,直到晚饭结束才一起离开。
不过西诺也没有想到,只是一个不经意的问题,却让他一晚上都沉浸在过去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