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德拉科还是忍不住偷偷趴在他床边,告诉他,明天自己也要给他一个惊喜。
第二天,惊喜还没到,奇洛教授先来了。
他在走廊遇到奇洛,他这几天不知道去了哪,步履匆匆,带了些疲惫。
“哦,天——天啊,我——我只是离开了几天,回来就——就听到这么令人遗憾的消息。”
安柏:“没关系的,已经过去了。”
奇洛神秘道:“我有——有一个专门用来保护植物的咒语,是我这几天新创的,比——比书上的都好。”
“真的吗,那老师可以教教我吗?”
“当——当然。”
安柏学会之后,发现真的比以往那些魔咒来的有效。
之前被毁的那棵树,他因为侥幸心理并没有施加保护魔咒,之后的这颗种子他打算种下之后必须要好好保护,这下可以用奇洛老师教的这个咒语应该会更好。
“谢谢你,奇洛老师。”
安柏接下来还有课,朝他道完谢后挥手告别。
奇洛也面露微笑,伸出一只手慢慢挥动。
就是在窗户边,明与暗的光线里,奇洛的脸也处于明暗之间,配上他脸上标准的笑容,显得总有些怪异。
上完课,德拉科就迫不及待带他去了霍格沃茨背后的一个小山坡。
“看。”
德拉科指着在微风中摇摆着零星树叶的树苗。
“这是……”
安柏不可置信地上前,这和被毁坏的树简直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安柏确定,那一棵已经彻底没了,这绝对不是同一棵。
“我拜托朋友帮我找到了种子,我想还是这里安全些,所以就种在了这里。”
其实并不是朋友,而是颠倒巷的卖家。颠倒巷总是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他经常从里面淘些宝石送给安柏,一来二去就有些固定的卖家。
他把自己所有的存款全拿出来,换了一粒种子。
每天都来照顾它,听说多浇水可以让它长得更快。
看着安柏惊喜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做对了。
“这粒种子一定很贵,辛苦你了,我……”
“不许说谢,本来就是我毁了那棵树,这是我该做的。”
安柏摸了摸它的叶子,“不过,小龙,不用浇那么多水再浇,他要涝死了。”
德拉科:“这,我以为这样它会长得更快。”
“如果不浇水的话,它可能长得更快。不过没有关系……”
安柏拿出自己剩下的那一粒种子,在旁边挖了一个土坑,把它埋进去。
“我也要把种子种在这,说不定比你种的长得更快。”
最后安柏用了奇洛教他的守护魔法,把这两棵树全都保护起来。
汤姆发现,安柏的心情似乎又好了起来。
工作结束,回去的路上,汤姆装作无意提起。
“可能是因为朋友吧,虽然前两天我真的很难过,不过后来他们用了很多方法逗我开心,而且想想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汤姆撇撇嘴,他怎么这么好哄。
如果有人把他珍贵的东西弄坏了,不死也要让那人掉半条命。
“汤姆,你好凶残啊。”安柏没有当真,佯装害怕地拍拍胸脯,“那我以后可得小心一点了。”
不过最近汤姆经常会说这种吓人的话,可能就是因为他说的话太可怕了,所以孤儿院的大家才远离他。
汤姆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片刻才叹口气。
“算了,赶紧回去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安柏挤进汤姆的屋子,在他迷惑的目光中说出来意:“你之前养的蛇,我可不可以要一点它的唾液?”
“现在做中药还需要蛇的唾液?”汤姆半信半疑,虽然他不太了解,但是药里加了唾液感觉奇奇怪怪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安柏说,“你要是不信,等我做出来给你尝一尝。”
“那还是算了吧,我对蛇的唾液不感兴趣。”
汤姆让他在房间里等着,自己出去找蛇。
安柏坐在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上,窗外的蝉鸣声交相辉映,隐藏在一片绿意中。
这里越来越热,霍格沃茨越来越冷。
每次换到另外一个场景,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真是冰火两重天。
没过一会,汤姆手里捏着蛇头回来了。
“他有毒,你最好还是小心点。”
“那更好啊,或许我能再取一点毒液。”
汤姆越来越怀疑,他是在制作毒药。
安柏从他手里把蛇接过来,用一根手指抚摸它的头顶,“好乖好乖,马上就好了。”
汤姆看着这条醉生梦死不争气的蛇,“相比于我这个主人,它更喜欢你,干脆你把它带走得了,省的它在眼前心烦。”
青蛇吐出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安柏感受到它的情绪,好像很愿意跟他走,而它对于汤姆的态度,更像是一种惧怕和恐惧。
对人类恐惧,在一条拥有剧毒的蛇的身上,真的很少见。
他突然觉得,汤姆或许并不是个人畜无害的孩子,或许他身上也有不少的秘密。
安柏放下思绪,掏出带来的小瓶子,很快采集好了唾液和毒液。
“行了,那我就先走了。”
结果刚一转身,手肘轻轻擦过破旧的衣柜,柜子顶上一个摇摇欲坠的盒子掉下来,正好摔在他脚边。
口琴,溜溜球,没什么特别。
只是里面有些东西他也认识,比如那个圆形徽章,埃里克有两个,送了他一个,他那个还在房间里好好躺着,那这个是谁的自然不言而喻。
“汤姆。”
他回头,看到汤姆站在黑暗里,漆黑瞳孔深邃幽暗,青蛇缠绕在他的手臂上,给安柏一种莫名危险的直觉。
“这是强者的奖励,他们输给我,是我应得的。”
汤姆漆黑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像月光下幽深的潭底,散发未知的光芒。
“弱肉强食,是孤儿院里的法则,这里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安柏。”
安柏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如此,这才是他被孤立的真正原因。
安柏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他不是汤姆,如果没有经过他的处境,就直接、片面地对他们的行为大加指责,这或许并不妥当。
因为他也不确定,如果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会不会做出和汤姆一样的选择。
环境是可以改变人的。
他不能用从小生长大的行为准则来要求汤姆。
就像用极高的道德水准去要求一个濒临渴死的人,或许并不公平。
在很多人看来,在孤儿院这个环境里,他这样做或许才是正确的。
可是有一点,无论是抢劫还是盗窃,都是错误的,这个行为本身是错误的。
在这个1938年的世界,有一套完整的法律和规则。
在他长大之后,在那个真正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最后,他只会伤人伤己。
他不想看到汤姆被捉去监狱,也不想看到更多的幼儿园孩子们或者其他人被他欺负。
所以他觉得,自己并不能不考虑环境,只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一味指责他的行为,最后自己拍拍屁股走人,把他留在这个罪恶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他想一步步教会汤姆如何保护自己,却不伤害别人。
汤姆看他出神,眼底闪过一丝纠结和后悔,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情感。
明明一开始就是想把自己最黑暗的一面展示给他,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可是现在,他一方面害怕看到他厌恶躲避的眼神,却又渴望得到他不计一切的偏袒。
人在拥有一样东西之后就会变得越来越贪心。
他想要爱。
想要独一无二的爱。
想要知道他本来面目,却毫不犹豫和他站在一起的爱。
“汤姆,你知道1938年的监狱有多可怕吗?”
安柏突然说了一句,然后向他描绘了监狱里的生活是如何艰苦和可怕。
“我不希望你去到那里。”
安柏最后说。
汤姆:“那只要我足够强,站在最顶端,不让他们抓到,不就可以了吗?”
安柏:……
“汤姆,没有永远的强者,也没有永远的弱者,而且弱者也不该是他们被欺负的理由。”
里德尔并不认同,他会是强者,永远的强者,而弱者就该一切服从于强者。
“汤姆,世界上有三种人,第一种,是圣人,他们有超凡的能力,乐于奉献的精神,愿意庇护处于弱势的人。第二种,是强者,有一类强者,他们用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和家人,而另一类却用自己的能力欺凌弱者。当这一类强者建立国家时,法律将会为他们服务,而圣人建立的国家法律将会适用于所有人。最后一种就是处于弱势的人。”
“汤姆,你想做哪一种人?”
“你呢?”汤姆反问。
“我想做能够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强者,但有的时候我也可以是圣人。”
安柏合上铁盒子,抱在胸前。
“圣人少见,但是做一个会保护自己的强者,也不错。我知道这或许很难,但是可以一步一步来。不为别人,就算为了自己着想,这种行为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首先我们先做一个会妥善运用自己能力的强者,好吗?”
安柏走过去拉住他的手,“首先,我们先去把这些东西还给他们以前的主人。”
汤姆握住他的手,好像认可了安柏的处事原则。
安柏明白,让汤姆迈出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和这些东西的主人见面或许并不合适。于是就把这些东西放在楼梯口,拿着一张纸写着失物招领。
汤姆看他做的一切,悄悄握紧拳头。
他在一步一步试探安柏的底线,如果他喜欢这样的汤姆,他可以伪装,伪装成他想看到的里德尔。
但是他很清楚,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个扭曲的坏种。
他们恨他,却又惧怕他。
但他不想在安柏眼里看到失望。
坏种也可以伪装成一个好人。